徐遲的背部大面積擦傷,肋骨斷了三根,脾髒破裂出現了失血性休克的症狀,做完切除手術後情況并不好,在icu待了半個月,轉入普通病房後依舊是昏迷的狀态,一周之後才漸漸有了意識。
裕簡按完鈴就離開了病房,不久之後和齊項天還有闵言一起進來。
闵言見到徐遲終于醒了,情緒也不加遮掩,說話磕磕巴巴連不成一句:“遲哥,你終于醒了。”
他想去握徐遲的手,但徐遲挂着點滴,還插着胃管,他隻能抓着病床一側的床褥單方面地說話。
闵言知道徐遲出車禍是在徐遲被燙傷之後的第二天中午,有同事刷到了相關新聞,他知道之後直接離開了店,到手術室外的時候付熠然和齊項天都在,還有前一天來過店裡的女人。
這半個多月他幾乎沒睡過什麼好覺,在徐遲情況穩定下來之後他繼續回店裡上班,但總是分心,一下班就趕來醫院,在病房的折疊床上對付一宿。
“哥,還好你沒事,”闵言再也忍不住,眼淚不大争氣地往下掉,“苗阿姨上周還問我你怎麼不回她消息,我都不知道該找什麼理由,隻能說你太忙了。”
看見闵言這樣,徐遲擡起了手指,碰了一下闵言放在床沿的手背,像是在告訴闵言,他很好,不要難過。
闵言看見徐遲的舉動,想讓自己别再哭了,從包裡翻出一包紙,擦幹淨眼淚之後告訴徐遲:“哥,你能醒過來就是今天發生的最好的事,我就是太激動了。”
徐遲還帶着氧氣罩,他出了聲,透明罩子下起了霧氣:“傻。”
聲音很小,但闵言能聽出他尾調的笑意,也跟着咧開唇角:“遲哥你是病人,你說的都對。”
坐在一邊的裕簡對齊項天說:“你不過去看看?”
“我也說不進去話,”齊項天指了指闵言,然後又從病房出去,“我先給熠然打個電話,不知道他到機場沒。”
“可以。”
裕簡側開身,重新坐進沙發裡。
在她看來,徐遲住院的這段時間付熠然比誰都要擔心他,徐遲好不容易醒過來他卻走了,巧合有時候也會讓人遺憾。
就像齊項天和付熠然的事一樣。
早些年,她還沒從家族企業裡獨立出來,為了躲避父母中意的結婚人選,她逃出了宴會,在路邊打車去了一家清酒吧,遇到了正在利用暑假時間兼職賺生活費的齊項天。
獨立攝影師、藝術家的身份和交換生對比起來确實要光鮮很多,所以裕簡理解了齊項天隐瞞自己的原因,但這些隐瞞除了傷害自己的真心,還傷害了其他人。
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消化了“付熠然”的謊言,然後在一堆由這個謊言而引發的巧合裡接受了“付熠然”就是齊項天。
見徐遲醒來,裕簡有很多話想對他說,但他看起來狀态很差,所以她在三天後再次來到醫院,找借口讓闵言幫自己取個東西,病房裡隻留下了他們兩個人。
裕簡依舊打扮得豔麗動人,突兀的是,她懷裡抱着一直卷毛臘腸,松手之後它就踩在被子上、搭着耳朵朝徐遲靠近。
“它是?”
徐遲伸手摸了摸臘腸犬的頭,它的毛發松軟,很乖地把頭往徐遲掌心處貼去。
“它很喜歡你啊,”裕簡坐下之後對徐遲解釋,“它叫米甜,算是齊項天送我的‘道歉禮物’吧,我才帶它去護理完,順路過來看看你。”
裕簡想,其實是她和徐遲并不熟悉,有米甜在氣氛不至于太接近零點。
“這樣啊,”徐遲跟着米甜的動作微微側身,下意識回應完裕簡之後覺得有些不對勁,又擺正姿勢問她,“道歉禮物?”
裕簡露出了有些局促的笑,一如既往地直接:“對,因為他騙了我,一直用付熠然的身份和我談戀愛。”
“啊~”徐遲點着頭,把米甜身上歪掉的黃波點上衣重新套好,問裕簡,“所以你是不是原諒他了?”
看見徐遲看向自己、帶着笑意的眼睛,裕簡有些意外。
她以為徐遲會更在意付熠然,會問起他。
“算是吧,畢竟我還喜歡他,”裕簡不想再聊齊項天,還是忍不住提起付熠然,“所以我和付熠然并不是戀人關系,上次我去店裡也并不是找他。”
“車禍之後是他送你來醫院的,我們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很擔心你。”
徐遲聽後抱起了小狗,往裕簡懷裡送:“這樣啊。”
表情很自然,在裕簡抱住米甜之後還補了一句“它真的很可愛”。
裕簡感受到徐遲在回避有關于付熠然的事,後面就沒有再說起他,簡單和徐遲聊了一下身體恢複的狀況,沒有怎麼多待,闵言還沒回來她就離開了病房。
可能是住院躺了太久的關系,周圍的人事無巨細地照顧讓徐遲不太習慣,在裕簡離開後徐遲看着空無一人的病房,終于有了短暫的、可以喘息一下的感覺。
所以他下了床,扶着牆走到窗戶邊,把小窗推開一條縫隙,讓風湧進來。
身處在二十樓高的空間裡,好像夏季的風也不再帶有熱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