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大概半個小時,沈春朝從床上起來,慢慢走到全身鏡前,直直盯着鏡中的自己。
赤腳,落地微涼,淺青色的脈絡交錯衆橫、凄風苦雨。
她緩緩撫上自己的臉頰,怔怔,瘦弱、楚楚可憐的模樣,作者賦予她的,缱绻的睫毛似飛不飛,驚心動魄的很。
但她卻是緊皺眉頭,指腹劃過蒼白的唇色,她不高興。
随後把一支口紅握在手中,細細塗抹,手指撥弄淩亂的發絲,好似讓她無處宣洩的苦悶好了一點。
她走下樓,客廳空蕩蕩的已經沒人了。
徑直走進廚房,把醒酒湯需要的材料拿了出來,酸梅、山楂、甘草等等。
醒酒湯怎麼熬,她清楚得很,可能是把她創作出來的作者就為了等那麼一天,所以把她的父親安排成一個酒鬼,從小她熬到大,隻為了為男主熬上那麼一碗。
大火徐徐的灼燒鍋底,沈春朝目光定定,不講究時機的拿過一旁的白醋,往鍋裡倒了大半瓶。
罷了,她笑了。
端着碗上樓,在走廊就聞見了濃烈的酒氣,皺眉,視線在她的房間和秦越半敞開的房門處徘徊。
哪怕不是一個房間,還是不能幸免于難。她想。
秦越的房間門沒關,半敞開着,站在門口看進去一片昏暗,就連燈都是沒開的。
沈春朝敲了下門,癱倒在床上的人動了下腦袋,費力的看過去。
“怎麼了?”他揉着太陽穴,坐了起來,擡頭看了過去。
目光落在沈春朝托盤上,問道:“什麼?”
“醒酒湯。”沈春朝淡笑。
三個字砸在秦越耳中,他頗有些迷惑,呢喃了一遍:“醒酒湯?”
才想起他讓沈春朝給他熬醒酒湯的事,本以為此事沒了着落,卻不想……
他神色稍緩,有些動容。
“這麼晚了,你不必……”秦越下意識說道。
沈春朝暗暗翻了個白眼,現在說這話,之前讓她熬的時候幹什麼去了?
她沉默,把湯放在了桌子上,示意:“你喝吧!”
秦越見她面色冷淡,心裡忍不住開始多想。
她應該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可就算是這樣卻還是把他的囑咐放在心上。
心悄悄軟了一角,他含笑點頭,伸出手去端。
喉結滾動,透明水漬浸潤他的唇瓣。隻是下一秒,臉色就扭曲的沖向衛生間。
伴随着水的動靜,好一陣喧嚣,沈春朝輕笑,随意的坐在了沙發上看着他的背影。
是他要她為他熬湯的,怎麼如今卻還是不喜歡呢?
真是善變的很,她想。
好一會兒秦越才濕潤着碎發出來,領口也被水沾濕,難耐的拽着。隐隐青筋跳動,要暴起。
“沈春朝,你到底會不會熬湯?”秦越扶額。
那湯也忒酸了,她是把半瓶醋都放進去了嗎?
會,但她很不爽,不喜歡被指使着熬,所以選擇性不會了。
沈春朝暗暗想,吐槽。
面上卻是無辜,手指捏着衣角,“對,對不起,是我做的難喝了嗎?”
好一副無辜的模樣。
秦越咬牙,她彷徨無措還小心翼翼的看他,看着好像不是故意的,而且這湯還是他主動讓她熬的。
無名火在胸口灼燒,但卻隻能忍耐,他一口氣咽了下去,不上不下。
“你以後别去廚房了。”秦越煩躁的說,揮揮手把沈春朝趕跑。
關上房門,沈春朝看着心底輕松,腳步輕快的回房睡覺去了。
房間中秦越看着面前的碗和托盤沉思,不是,好歹把東西收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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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朝起床起的晚,昨晚睡得太晚了,以至于早上沒有起來。
最後還是被手機鈴聲鬧醒了,她迷迷糊糊的接聽電話。
“沈春朝,我給你發了好多信息你都沒回,還以為你怎麼了,合着是還沒睡醒。”
剛把手機放在耳邊就被炮轟,聲音挺大,沈春朝已經習慣。
給她打電話的是她的好友林聽晚,隻是她們一人在江城一人在海城,并不經常見面,如今都快成了所謂的網友。
沈春朝邊起床邊和林聽晚說着抱歉,她去了衛生間,把揚聲器打開,又把牙膏擠在牙刷上。
“朝朝,你真的要搬出去呀?”
沈春朝和林聽晚說過她準備搬出去的想法,她吐出泡沫,輕‘嗯’了聲。
那邊傳來一聲輕歎:“也好,秦越他……不适合你。”
把别人當做自己白月光替身的人,甚至都不給這個人自我的尊重,怎麼可能是良人呢?
沈春朝沉默,她知道林聽晚欲言又止是想要她遠離秦越,但又顧忌她所以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