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不靠譜,其實不然。
這年頭敢住山裡的不是悍匪就是逃民,那也是好些人抱團的,還經常有豺狼虎豹咬死人,老道士身上定是有些本事,至少能保他安全。
郝璃亦想到另一種可能,即老道士不是人類,而是什麼精怪化作了人形偶爾下山來玩,如此也解釋的過去。
精怪也好,看行迹不是害人的那種,郝璃穿越以來淨遇見壞鬼了。
初次上門不好空手去,便買了酒肉作見面禮。
大家以為道士跟和尚一樣禁酒禁肉,其實是受了影視劇的誤導。
全真派道士嚴格食素禁酒,正一派相對寬松許多,可以适當飲食。
郝璃事先打聽了,單道士十分喜歡喝酒吃肉,每逢下山必要買些吃喝,投其所好也。
山路不好走,崎岖難行且蛇蟲衆多,于郝璃倒是無礙的,她可是過了一段荒野求生的日子,到了山林裡根回老家一樣。
用這幾天突擊學習的鳥語向鳥雀們問了路,又走了片刻,便見一圈籬笆院,幾間小茅屋。
院子裡有個小少年,大約十二三歲,穿着中褂窄袖道袍,手拿一柄木劍頗為認真地比劃着。
或有靈巧招式,偏叫他施展得一闆一眼,煞是有趣。
“小道長,此地可是單姓道長清修之處?”
忽然出現的聲音似是吓到了那孩子,呆呆地望着郝璃不做聲。
诶?
我很吓人麼?
某狐仙對自己的魅力産生了懷疑。
郝璃晃了晃手裡的酒肉,道:“我非有意唐突,實以誠意拜會單道長,可否請小道長通傳一聲?”
又言:“倘若單道長不在,勞煩告知在下他的去向,這臘肉就送給小道長了。”
肉可給,酒帶走,關愛未成年人,狐狐有責。
小少年還是不說話,也不跑,就那麼愣愣地看郝璃。
咋回事?傻小孩兒嗎?
也不能恐吓無辜未成年啊!
鬼前威風八面的狐仙犯難了。
“愚徒憨拙,讓客人見笑了。阿燕,快接過客人帶的東西,溫酒切肉端來。”
郝璃肩背緊繃,這老道是打哪兒出來的,她竟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老道士似乎發覺了郝璃的警惕,很謙和地說:“我便是客人要找的單道人,些許微末小戲當是不足為道。若客人不嫌棄茅屋簡陋,不妨邊飲邊談如何?”
郝璃從善如流道:“自是客從主便。”
名叫阿燕的小道童将木劍放在牆邊,立好了,再去接郝璃的東西。
郝璃将酒肉給了他,笑盈盈地囑了一句:“酒壇子重,不要拎繩,托着壇底拿得穩。”
阿燕接過酒壇,一手抱着,另一隻手提肉,很穩當的樣子。
拿住東西向郝璃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确實很憨了。
随單道士進了茅屋,屋内的陳設非常簡單,兩桌兩椅。
一高桌做工精細些,桌上擺了香爐,爐中未點香。高桌靠牆,牆上挂了一幅天師像,題字‘太清玄元’。
“此乃老祖天師之像。”
“道長為何不供神?”
“陋居簡拙,唯恐神明不喜。”
郝璃疑惑道:“神明普愛,當不會嫌貧愛富才是,多少财物抵得上真正的善行呢,虔以心香還不足麼?”
單道士笑着說:“您說的是開天創世之神。”
創生萬物的神自然能平等地看待萬物,而後面應人心祈願出現的神,受了人間香火,亦染上人之心性。
看得通透卻說話委婉,郝璃覺得單道士是個妙人。
單道士引郝璃坐下,坐的是闆凳,就一張矮方桌,當是師徒倆平時吃飯的桌子。
闆凳矮桌的做工就很粗糙了,有個凳子還是歪腿的,被單道士自己坐了。
阿燕少年的手腳很快,幾乎是兩人剛落座沒多久就将酒肉端了來。
肉被切成薄厚均勻的片狀。
郝璃一見分量就知道少年人實誠,将那三斤肉全切了,滿滿的一大盤子堆得老高,不知道還以為在座是梁山好漢呢!
單道士看了也無奈,又讓阿燕給倒酒。
沒有酒杯,阿燕拿的是陶碗,一碗酒滿得快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