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老師小課堂招生了。”——郝璃《狐言狐語》
郝璃慢慢悠悠地往肉身處飄,這還是她第一次認真施展入夢之法,夢境畢竟是比較隐私的,未經允許随便進入他人之夢不太禮貌。在山上跟單道士學習的時候,采取的是面對面打坐互相入夢的練習方法,因隻是練習,郝璃也不便随心探索,今次才算真正地實踐了一回。
事了一身輕,回程的路反而不着急了,倒讓她有空注意到路邊的風景。
去的時候風馳電掣,景色如飛速快進的鏡頭,隻能看到模糊的線條。
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以魂魄之體看世界是這個樣子的。所有的死物都不變,所有的活物變成了模糊的輪廓,每個輪廓散發着亮度不等的光,那是魂魄的顔色。
花草樹木的靈光是綠色的,人類及其他動物的靈光是白色的,靈光深淺不一,且不斷進行了明暗變化,仔細觀察好像正合心髒跳動的節奏。
郝璃忽然看到了一點與衆不同的靈光,那是一團淺黃色還帶點綠的光球,圓滾滾的。
那是什麼生靈呢?
郝璃好奇地飄過去,很想要看清楚。
努力睜大眼睛,竟然漸漸能看清靈光下的景象。
不大的小院子支了一個葡萄架,葡萄架下放着一張矮床,有個老翁正側躺着。
老翁手裡拿着一把蒲扇,半遮着肚子,顯然是正在小憩。
奇異的倒不是這個老翁,而是床腳下的另一個生靈。
那生靈似狐非狐,似貓非貓,個頭不大就是一般的家貓大小,一身黃色的長毛,唯獨嘴巴是綠色的。
先簡稱它狐貓吧。
狐貓矮着身子,幾乎是匍匐前進,動作很是鬼祟。
隻見它從床腳爬上去,貼到老翁身邊,先從腳開始,再是腿,它的動作很輕,好像生怕吵醒了老翁。
然而郝璃看得分明,那老翁的靈光閃爍加快,眼皮子輕輕動着,分明是早已醒了。
不知這狐貓到底想做什麼,但約麼是做不成了。
狐貓剛爬到老翁的肚子,老翁突然猛坐起來,一把抓住狐貓的脖子,把它拎了起來!
狐貓驚慌地嚎叫,四腿亂蹬卻不能掙脫。
郝璃聽它說的是狐語,什麼别殺我,我沒想害你,隻想食夢之類的。聲音有點粗,還是個女娃呢。
嗯,很多動物都是雄性聲音比較夾,長得也更好看,雌性不需要求偶就不卷這些。
可惜人類聽不懂狐語,老翁一邊掐狐貓的脖子一邊大聲讓妻子拿繩子來。
妻子拿來一條麻繩,老翁用繩子捆住狐貓的肚子,使勁勒緊。
“聽說狐狸精擅長變化,今天我就盯着你,看你怎麼變!”
狐貓還真有本事的,老翁話音未落它就将肚子縮得如同細管,眼瞅就要逃脫。
老翁大驚,連忙用力勒緊繩子。
狐貓又猛地吸了口氣,肚子鼓得像碗口般粗,老翁用盡力氣也勒不住它。
“快拿刀來!”
“哎!”
老翁的妻子到處找刀,狐貓也更急了,掙紮得越發激烈。
郝璃覺得等到這裡就差不多了,再等下去不是狐貓急了傷人,就是人拿刀殺狐,總歸是悲劇。
郝璃向前吹了一口氣。
老翁忽然感覺到一陣冷風,渾身打了個激靈,手下松了勁兒。
再低頭一看,隻剩下一個空空的繩圈,狐狸精已經跑了。
“嘿!”
“前邊兒的!”
郝璃加快速度攔到那狐貓前頭。
“說你呢,被人救了不該說一聲謝謝嗎?”
狐貓被她逼停,蹲在地上像個毛球,眼珠咕噜噜轉,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還是你聽不懂人話?”
郝璃換了狐語。
狐貓露出驚訝的表情:“你會說狐狸話!?”
“多新鮮啊,狐狸是我的本家。倒是你,沒見過這個色(shai三聲)兒的狐狸。”
郝璃挑明了身份,那狐貓又見她能魂魄出竅,在白日裡活動自如,自覺不是對手,不若也坦誠了自己的身份,認個親戚,也許可以平安脫身。
“我也是狐狸……一半兒是狐狸。”
“那另一半兒是什麼?”
郝璃問得直接,狐貓也答得直接。
“另一半是貓。我是魇狐,娘是狐狸,爹是貓魈。”
“貓魈?”
“就是成了精的貓,但我爹跟我娘□□過後就跑了,這些都是聽我娘說的。”
“魇狐是你的名字麼?”
魇字挺難認的,沒點文化寫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