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乍現，蕭川斜倚靠在牆面，不适應地半眯着眼。

官兵鐵甲撞擊出寒聲，金吾衛侍衛長舉在半空中的繡春刀不知該不該放下。

蕭川似笑非笑道：“不去追賊，圍在這兒幹什麼？”若不是他穿着夜行衣，旁人倒是會以為他是捉賊的。

一道銀光劃過，繡春刀已入刀鞘。“卑職領命。”鐵甲發出輕響，金吾衛侍衛長抱刀半跪，“望王爺保重貴體，陛下聖谕——若發現賊人蹤影，直接射殺。”

蕭川半垂着眼，摩挲着腰間玉佩，冷聲道：“退下吧，擋着本王賞月了。”。

聞言，金吾衛迅速退下，火把消失，月光為蕭川披上一層冷意。

月色漫過牆垣時，垂墜着的迎春花藤蔓凝成了瀑布，寒風吹過，葉片與花枝互相摩挲，暗香浮動，春意靜靜流淌。

多麼令人心醉，可卻讓蕭川的心如螞蟻啃食般難受。深潭似的雙眼冒着寒氣，執起角落裡一根長木棍。

片刻後，曾精心編織着春光的柔條，此刻正像受了鞭邢的蛇群被吊在牆垣之上，在風中發出陣陣嘶吼。地上滿地的殘枝、爛葉，象征着春日到來的迎春花，此時宛如為春天送葬的黃金紙錢。

幾日後，禦書房外。

“王爺，陛下沒有時間見你。”李海以瘦弱身軀擋在禦書房外，滿臉賠笑。

蕭川垂眸盯着這自不量力太監，警告道：“讓開。”

一滴冷汗從李海額間滑落，扯起嘴角笑着道：“王爺莫為難小的，陛下真沒時間見你。”

“呵~”蕭川冷笑一聲，猛地拽緊李海的衣領，單手輕而易舉将他提起來，手上青筋乍現，冷嗤道：“不自量力。”

李海四仰八叉摔落在地，終是笑不出來。顫抖着身子，跪着地上，牢牢環抱住蕭川的腿，太監陰柔的嗓音，此時有些嘶啞，“王爺莫要打擾陛下。”

蕭川被氣笑了，對着緊閉的殿門，大聲道：“陛下近幾日想休息，臣便不打擾了。”語落，見李海還抱着自己不松手，含笑道：“還不松手讓本王走？”

李海見蕭川沒有再硬闖的意思，李海松開，但仍擋在殿門口。

“你還挺忠心。”蕭川意味不明，扔下一句話。

見蕭川的背影自轉角消失不見，李海深吸一口氣，用袖子擦了擦額頭間的冷汗，輕推開殿門。

“陛下，秦王已經離去。”

最後一筆朱紅落下，齊廣柏合上奏折，放到批好的一側。趁着間隙，掃了他一眼，溫聲道：“你受累了，下去換件衣服，賞銀百兩。”

李海喜笑顔開道：“奴才叩謝陛下，一切都是奴才該做的。”膝蓋重重跪在金磚上，傳出沉重的悶哼聲。

齊廣柏批着奏折，未曾再擡眼，輕嗯一聲表示知道了。

此後十幾日，蕭川确實未曾再來打攪齊廣柏，隻是每次早朝時，皆毫不遮掩地盯着齊廣柏，如色眯眯的男人見到美麗女子般。

皇宮中，盛京城内，傳出：皇帝與皇後鹣鲽情深，皇帝為皇後方不選秀、虛設六宮。

禦花園内，一座橫跨水面的亭子上，蕭寶钏信手撥動琴弦，齊廣柏在一旁煮茶。周圍景色旖旎，山水花木相映成趣，魚兒在水中暢遊。

一白鶴掠過天迹，琴音漸落。

蕭寶钏接過齊廣柏遞來的茶水，“陛下，我與方小姐誰彈的好？”笑意漫過透亮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