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竹悄悄打量着紀青妩,心道今天來碰瓷這位女郎未免生的也太好看些了,一身素淨的衣裙反倒更襯得她出水芙蓉似的。
尤其方才擡眸時,那帶着潋滟水色的盈盈一眼,叫他這個跟在公子旁邊見慣了美人兒的,都不自覺酥了半邊身子。
隻是這偶遇的手法也太過低端拙劣,叫人一眼就看穿了。
松竹心中暗暗歎氣。
他闆起臉,像以往那樣放狠話:
“這位小姐,我們公子向來不喜刻意接近,望您自重。”
許多世家女郎雖膽大,但自尊心也都很強,被公子那般冷待,又被自己一個侍從這樣委婉的說這種話,基本上面色就已經不好看了,以後多半也不會刻意的再來糾纏他家公子。
但紀青妩卻并非如此,她本就不是來打陸觀瀾主意的,撞上對方也的确是偶然,雖中途确實起了點兒高攀的心思,但很快就清醒了。
這時聽了松竹的話,方才明白,原來對方走那麼快是怕自己賴上他。
紀青妩想通關鍵,沒忍住,竟“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又不是偌大的京城就他一個好家世的男人了,那人怎麼就那麼自信,自己一定是來糾纏他的,真是好大的臉面。
紀青妩:“你們公子多慮了,我沒有接近他的想法。”
先前那些接近公子的女郎,也有這麼說的。
松竹不置可否,莫名感覺今兒這個女郎有些難纏,他點點頭,佯裝信了,又同恭敬的同紀青妩行了個禮,這才離去。
紀青妩原地氣悶了好一會兒,但轉念一想今日這事兒這和自己莽撞也脫不了幹系,也怨不了人家多想,她以後走路注意些就是了。
等她到了簽殿時,門卻是關着的。
紀青妩不死心,她走上台階,想推門進去看看。
還未等她有所動作,就被一個小沙彌攔下來了,他沖紀青妩行了個佛禮:“施主稍等,簽殿這會兒有貴客在,莫要沖撞了。”
貴客?
紀青妩心說:她大概已經沖撞過了。
不過,她仍是學着那小沙彌的樣子向對方回了禮:“多謝師父提醒。”
小沙彌瞧了她一眼,忽然道:“若是施主暫時無事,可以去後院的桃花林逛逛,也省得枯等。”
紀青妩感激對方的好意,覺得自己正巧這會兒也沒什麼事,去散散心賞賞花也好。
約麼是她盯着對方出神了,那小沙彌面色微紅,又補充道:“施主若是喜歡,也可折一些來插瓶。”
……
陸觀瀾邁進簽殿。
正瞧見自己的母親,沈夫人正将一枚搖出來的簽塞回簽筒,重新擲。
見他走進來,沈夫人面不改色放下簽筒,向他招了招手:“吾兒,來的正好,喜歡什麼簽,過來自己挑。”
陸觀瀾早已習慣自己這不走尋常路的母親,他淡定的走過去,在簽筒中随手抽了一根。
沈夫人打眼兒一瞧,嚯,又是個下下簽。
不過這倒難不倒她。
她從陸觀瀾手中将那姻緣簽抽了,又從筒中精挑細選了個金玉良緣的上上簽塞到他手中。
陸觀瀾頗有些無語,他随手将簽扔回筒中,并不信這些玄學迷信。
沈夫人眯眼瞧了他一會兒,這才道:“方才我找覺慧大師合了八字,選出的幾家女郎的八字都與你相合,等回去擇個日子你相看一下,如何?”
這天下女子在他面前都一個樣,選誰成親對他來說并無區别。
陸觀瀾并不在意,隻道:“不必相看,母親決定就好。”
沈夫人心道自己這兒子恐怕還是沒開竅兒。
他們魏國公府本就門第顯赫,還是當朝皇後母家,無需再通過聯姻來維系權利地位,她希望陸觀瀾将來不必非得娶門當戶對的高門女子,而是找個可他心意的。
不知想到了什麼,沈夫人試探性的問:“難道整個京城,就沒有一個你能看的順眼的女郎?”
陸觀瀾不知為何眼前忽然閃過方才雙水色潋滟的眸子,心頭頓時湧上厭惡。
沈夫人見狀訝然,心說他這個年紀,按理來說應該正是血氣方剛慕少艾的時候,怎麼會連一個中意的女郎都沒有。
沈夫人擡眼打量自己的兒子,約麼是親媽濾鏡,隻覺得陸觀瀾的長相集了自己和魏國公的優勢,身姿挺拔如瓊枝玉樹,眉眼俊逸又不失精緻。
由于自幼出入宮闱,早早的接觸朝堂中事務,相較于同齡人更是多了幾分沉穩威嚴的氣度……
沈夫人盯了他半晌,似乎忽然明白了什麼,無奈的撇嘴。
她也不再強求:“罷了,既然你不喜歡,那便過些日子再看吧。”
見沈夫人瞧自己的目光從欣賞逐漸轉變為嫌棄,陸觀瀾有些莫名其妙。
隻沈夫人卻越發看不慣他,沖他擺手道:“别杵在這惹我心煩,實在無事就去後山幫我折些桃花。”
這原本是沈夫人身邊小丫頭的活計。
陸觀瀾心知這是沈夫人嫌他礙眼了,拿話頭打發他走呢。
面對自己親娘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遷就了。
沈夫人身邊的管事喬媽媽瞧着陸觀瀾一臉無奈走出門,有些忍俊不禁。
她有些好奇的問沈夫人:“夫人是猜到什麼緣由了嗎?”
沈夫人冷哼一聲:“這還不好猜,和他爹年輕時一個樣兒,仗着家世容貌好,眼睛長天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