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衆人聽着那柳明義情真意切似的表白,再看那女郎冷淡薄情的模樣,心中下意識便對他多了幾分同情。
因而看向紀青妩時不自覺的就帶了幾分審視。
街上圍觀的人們竊竊私語。
“沒想到這竟是個嫌貧愛富,愛慕虛榮的女郎。”
“聽起來,似乎是因為這郎君先前未能調到京城,因而才被這女郎嫌棄。”
“這女郎帶着幕離都掩不住窈窕風姿,想必是個絕色的,不然這郎君何苦如此癡纏。”
……
春風樓,三樓貴賓包廂。
謝行之與陸觀瀾剛入坐,便聽到樓下大街上的一番動靜。
雕花的窗戶敞開,隻需稍稍低頭,便能将街上的一番拉扯瞧的一清二楚。
謝行之手中折扇抵在下巴,挑眉瞧着樓下的熱鬧。
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當街糾纏美貌女郎的,正是還方才低聲下氣想要巴結攀附陸觀瀾的人,目光頓時充滿嫌棄。
不僅耽誤他們吃酒,轉頭又街癡纏小娘子,裝的人模狗樣淨做些不要臉的行徑。
甚至還對着美人吹噓,說什麼“馬上調任到京城,她愛繁華就給她繁華”。
噫,真是浮誇極了。
這人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
他自己也算出身名門謝氏,自幼在錦繡堆裡打滾,在京圈世家裡也算排的上号,都不好意思說這樣的話。
真要說的話,還得是坐他面前這位陸世子,親爹是實權超品魏國公,親娘是沈閣老嫡女,姑姑還是當朝皇後,那太子還要喊他一聲表兄……
這才是真正的權勢窩裡出來的,也就他說這話,謝行之才覺得不維和。
不過見那柳明義那副信誓旦旦的說辭,謝行之還是忍不住向陸觀瀾求證:“他方才說的,那調到京城的事是真的?”
方才那柳明義非要湊上來讨好他們,還說什麼将來還要仰仗他們這種土的掉渣的奉承話。
聽起來似乎是已經托了陸氏的關系,将事情辦了個八九不離十,想繼續向上結交,才又讨好到陸觀瀾面前。
也不知是是如何打聽到他們今日行蹤的。
陸觀瀾目光掃過樓下的鬧劇,随後淡淡開口:“假的。”
謝行之聞言心中便有了數。
陸世子金口玉言,既然他這樣說了,那柳明義方才說的就算是“真的”,也會變成“假的”。
……
紀青妩未曾想自己精心準備,信心滿滿出門,轉頭卻撞上爛桃花,她心裡把這個柳明義的祖宗八輩罵了個底朝天。
可若是她真的在街上和對方争論起來,不僅讨不到好處,反會讓别人看了熱鬧去。
當下最重要的是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不要讓别人知曉她的身份。
她慶幸自己此次出門時帶了幕離,原本隻是想營造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這會兒卻是真真切切的救她于水火,勉強算是歪打正着。
紀青妩擡手用力掙了幾下,一時竟沒能從柳明義手中将袖子扯回來。
偏偏天不遂人願,街道上突然又起了風,将幕離上綴的銀珠吹的七零八落,連那層薄紗也被一瞬間拂開。
空氣似乎也因此凝滞了片刻。
街上不少人看直了眼睛,直到那薄紗落下,還未曾回神。
恐怕世間絕色也不過如此了。
驚鴻一瞥,最叫人難忘。
有人癡癡回神,喃喃道:“生成這幅模樣,即便是愛慕繁華虛榮,又有什麼錯呢。”
是啊。
如今他們隻恨自己沒有能力給她繁華,讓她虛榮。
衆人不語,心中默默認同。
……
春風樓上,謝行之也看愣了一瞬,如此貌美驚人的女郎,他此前在京中怎從未見過。
立在一旁的松竹,同樣震驚了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瞧着街上那女郎。
這不是先前在慈雲寺故意勾引他們公子的那個女郎嗎,怎麼又如此恰到好處的出現在了他們公子的視線裡。
那模樣,甚至瞧着比上次更美貌,更勾魂兒了些。
這手段,這心機,再加上這種美貌,實在是可怕的很。
若是這也是為了勾引公子而設計的英雄救美戲碼。
那此女的手段簡直是登峰造極。
隻是不知公子是否還記得她。
松竹悄悄打量自家公子的神色。
……
謝行之回神,見面前的陸觀瀾面上毫無波動,仍是那副冷淡的,高高在上的模樣,仿佛絲毫不為美色所擾。
若是陸觀瀾無意,他是否可以……
他忽然動心,試探着詢問眼前的陸世子:“若是我這會兒下樓解救一番,不知能否赢得美人芳心。”
陸觀瀾目光掠過他的面容,聲音聽不出情緒:“謝公子請便。”
謝行之折扇一晃,正欲起身,卻見樓下已有人捷足先登。
那男子生的端方俊朗,似乎與那美貌女郎相熟,隻見他擋在那女郎和柳明義中間後,那女郎立馬乖順的躲在了他身後。
謝行之惋惜不已:“竟是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