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妩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來。
方才陸觀瀾匆忙離開便是為了躲自己的母親。
從眼前這貴夫人的打扮,再到這大丫頭問話,她推測眼前的這個貴夫人應當便是魏國公府的當家主母,陸觀瀾的生母沈夫人。
她實在不想叫眼前的沈夫人誤會自己刻意攀附勾引陸觀瀾,把自己當成那種沒臉沒皮的女郎。
萬一沈夫人認定自己就是那般無恥的女郎,将來随口和世家夫人說道一嘴,以後宅夫人傳播力度,将來各家夫人們的宴會就沒得她混了。
當下她須得解釋清楚,以免叫沈夫人因此産生誤會。
隻時間緊迫,紀青妩來不及多想對策,隻能憑借本能将規矩和端莊的姿态做了個十成十,一派鎮定從容的模樣同沈夫人行禮:
“小女子紀氏,家父承襲忠毅伯爵。”
“方才驟雨忽至小女無處躲避,幸得世子垂憐,暫許小女留在帳中,方免淋漉之苦,世子已先行離開,考慮到世子的名聲,因而才在帳中暫避。”
……
紀青妩恭恭敬敬的答話時,沈夫人也有些驚奇的打量她。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女郎不正是自己方才在畫舫上看到的那個。
這會兒離近了看,果然是冰肌玉骨,清豔脫俗,美貌到叫人不舍得挪開視線。
聽聞她的父親是忠毅伯時,沈夫人眉頭不由一蹙。
又聽她說到,陸觀瀾邀她進帳中避雨,沈夫人表情忽的微妙起來。
不久前畫舫上,自己這兒子将話說的那般笃定。
到頭來還不是……
她目光又落到紀青妩那妩媚至極的面容上。
不過,好色乃人之天性,連她一個女人,乍瞧見這女郎時都心生欣賞憐愛,又何況陸觀瀾。
與此同時,她心高懸的那塊巨石此刻也緩緩的放下了。
不論如何,隻要是女子就好。
思及此,沈夫人看紀青妩的目光愈發和善起來。
紀青妩忐忑的擡頭,卻驚訝的發現眼前的國公夫人不僅并沒有嫌棄她癡心妄想并趕她走的意思,反而十分親切和藹的看着她,還給她賜了上座,叫丫頭給她倒了茶水添了點心,俨然一副把她當做正經賓客的模樣。
她心中納罕,這陸世子一副目下無塵,生人勿近的模樣,反觀這沈夫人竟然如此和顔悅色,和藹可親,絲毫沒有半分高門貴夫人的架子。
紀青妩心中不由對沈夫人好感倍增。
她渾然不知,沈夫人心中已經把她當做了救星。
沈夫人心知自己那兒子常年不近女色,這些年來房裡連個伺候的丫頭都沒有,對同齡的女郎們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她差點以為自己的兒子真的好男風,正憂愁着該如何與列祖列宗請罪。
誰曾想,他如今竟肯邀請紀青妩這樣的陌生女郎到帳中裡避雨。
甚至還知道先行離開,保全女郎的名聲。
四舍五入,這不就是心動了嗎?
更何況她選兒媳本就不拘泥于家世背景,這會兒難得見到一個陸觀瀾矚意的,自然不能闆着臉給人吓走了,再說眼前這女郎生的貌美如花,她看着便心情愉悅,又如何能生的起氣來。
這也不能怪沈夫人多想。
陸觀瀾走的急促,沈夫人趕來時并未看到他與謝三郎并行離開的畫面。
而紀青妩本身雖有勾引謝三郎的心思,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那謝三郎風流名聲在外,她又哪能對着沈夫人說,自己是和謝三郎一道來的,平白污自己名聲。
沈夫人心中喜悅,并未察覺不對,她既不問,紀青妩便也不主動提。
因而謝三郎也在的事實便被沈夫人和紀青妩不約而同的忽略隐去了。
有了先入為主的念頭。
主座上,沈夫人瞧着紀青妩那眉眼,那口鼻,那身段兒,簡直是越看越滿意,她笑眯眯想着,自己那兒子若是和眼前這女郎成了婚,那将來的孩子豈不是比金童玉女還要靈秀漂亮,一想到将來孫兒承歡膝下的場面,沈夫人上揚的唇角便下不來了。
隻不過,那忠毅伯實在是……
真是冤孽,怎麼偏偏要同他這個瘟神做親家。
想到紀文宣,沈夫人心裡幽幽的不快,心中愉悅也稍微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