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想要咬下去，卻聽到腦内傳音，

“敢咬一口試試。”

他便咬緊牙關拒絕吞咽，一些藥汁順着嘴角流下，扶傾心疼這血丹，扣住他下颌的手指加了點力道，松了他齒關，藥液終于咕咚咕咚滑入喉嚨，直到确認他全部咽下去了，扶傾才松開鉗制，召回縛妖索，直起身子擦了擦嘴角。

“卑鄙！無恥！下流！”

他終于回過神來，血丹的藥效立竿見影，他整張臉漲得通紅，不知是羞是怒，總之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他拼命用手背擦着嘴，仿佛要擦掉什麼髒東西，“妖女！你…你怎麼敢……！”

“怎麼？我都說了沒毒吧。”扶傾挑眉，“難不成還要說我占你便宜？”

“你不要颠倒黑白！”哪吒怒吼，“明明是……是……”

“是什麼？”扶傾故意湊近，看着他又急又怒卻說不出話的樣子，莫名覺得有趣。

哪吒氣結，轉而攻擊其他方面，“你給我吃的到底是什麼邪物？！”

扶傾站起身，将剩下的半杯藥水放在床頭，“血丹，總之對你有好處。"她瞥了眼他依舊扭曲的右臂，“再養幾日，你的骨頭就能愈合了。但這段時間别瞎折騰。”

他将信将疑，卻感覺到一股暖流從胃部擴散至四肢百骸，身上的劇痛确實減輕了不少，發燒帶來的眩暈感也在消退。

“……為什麼要救我？”沉默良久，他坐起身，低聲問道，眼中的敵意稍減，但警惕依舊。

扶傾正在處理自己手腕上的咬傷，聞言頭也不擡，“我高興。”

“撒謊。”他盯着她，“妖怪不會無緣無故救人。你想要什麼？我的血？”

扶傾動作一頓，擡眼看他，“你知道你的血很特别？”

他抿唇不答，但眼神閃爍了一下。扶傾心中了然，看來這孩子知道自己血液的價值，難怪對妖族如此戒備。

“聽着，小崽子……嗯，你叫什麼名字？”扶傾望向他。

他頓了一下，撇開臉，神色黯然，“……哪吒，李哪吒。”

當真是李家人。

扶傾點點頭，正色道，“李哪吒，聽好了，我救你确實有目的。你的血對妖族有特殊吸引力，我需要你用血幫我把剛才追殺你的妖怪重新引出來。”

哪吒嗤笑一聲，“果然。”

“另外，這妖怪為什麼追殺你，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也要一五一十全部告訴我。”

這下哪吒都懶得再看她一眼，隻垂眸望着地面。

“但我不會傷害你。”扶傾繼續補充道，“相反，我可以教你如何自保，甚至幫你報仇。”她又把縛妖索喚出來，“或者，這法寶也能給你耍耍。”

哪吒一見又是這根跟蛇一樣的金繩，剛才把自己五花大綁不算還燙得很，他緊皺眉頭往後挪，拉開距離。

扶傾覺得好笑，讓縛妖索慢慢纏在他手臂上，繩柄還像蛇頭一樣蹭了蹭他的傷口，溫軟又有些癢癢的，

“你看，很乖是不是？”

扶傾又讓縛妖索在他面前變換成各種形狀，一會變成小兔子蹦蹦跳跳，一會變成老虎嘯動山林，一會又變成猴子下海撈月，哪吒到底是個八歲小兒，看見新奇的東西就挪不開眼，被扶傾這些小把戲唬得一愣一愣的，他瞪大雙眼，牢牢盯着縛妖索，明顯被吸引了。

正當他看得起勁，扶傾一把将縛妖索收回，眼前金光消失，哪吒眨巴了下眼睛，這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察覺到自己此時行為不妥，立馬嘟着嘴不屑地嘟囔了一句，“嘁，就是騙小孩的玩意……”

扶傾猜到他不會輕易妥協，于是伸出右手食指，盈盈一點戳在他心口，那裡浮出若隐若現的一粒泛着金光的朱砂，

“我在你的藥裡下了血契，以此為證，若我惡意傷你，必承受同等痛苦。”

哪吒盯着她的手看了許久，終于緩緩伸出左手，想要握住她的手腕。就在兩隻手即将相觸的瞬間，血契突然爆發，一陣劇痛席卷哪吒全身，他悶哼一聲，眼前一黑，再次陷入昏迷。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都還沒來得及聽見下半句——若你想惡意傷我，契約的效力同等。

扶傾眨眨眼，扶額苦笑，這小家夥真倔啊，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居然是一個字沒信，還想着殺她。

防備心這麼重，自己可真是救了隻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