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看什麼呢?”見對方走得好好的突然停下,應承琅覺得莫名。
應守川沒應聲,視線依舊死死地粘在那個方向,緊接着像是不自控地又走了幾步,以求能将他們的對話聽得更清晰。
聽到應符桑的回答,時素影的面部表情有轉瞬即逝的不自然。
“火場?”
果然,沒過一會老爺子就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臉上,問:“素影啊,你當初不是告訴我說,符桑那時候正好不在家麼?”
焦點中心改變,時素影明面上看不出一絲慌亂,連驚訝都展露得恰到好處,“這孩子後來回來了嗎?也許是當時情況太混亂了吧,我竟然都沒注意到呢。”
應震嶽也沒有追問或戳破什麼,重新看向應符桑,溫聲道:“那年你才隻有九歲吧,遇到這種危險情況,怎麼會想着往裡沖呢?”顯然,他對應符桑說的話也沒有輕信。
“是啊,這孩子是在說笑逗我們呢吧。”其他人也不太相信應符桑的說辭,打哈哈道。
時素影擡手捋了捋頰側的頭發,偏頭以掩蓋住表情的異樣。再擡眼時,她卻恰好注意到不遠處的應守川,唇邊挂着的笑容倏地僵住。
眼看對方正徑直朝這走來,時素影大腦迅速運轉,當即找了個借口失陪,快步走到應守川面前,有意無意地遮擋住他的視線。
“守川你來的正好,媽媽突然頭有點疼,你扶我去外面透透氣吧。”
思緒被打斷,見對方臉色的确很差,應守川趕緊扶住她的手臂,關心道:“要緊嗎?我去找醫生來給您看看吧?”
時素影擺擺手回答說:“沒事,老毛病了。”
暫時顧不了别的,應守川當即打算跟她一起出去,“好,我陪您。”
見狀,時素影幾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
跟在後面的應承琅姗姗來遲,見她狀态不佳,搶先問道:“媽,您身體不舒服嗎?”
他來得正好,應守川冷靜下來,餘光瞥向應符桑所在的位置,順勢改口說:“承琅,你扶着媽到外面去透透風吧。”
應承琅也沒多想就一口應下:“行。”
“你……”時素影心裡咯噔一聲,擡手想再說點什麼,但沒等她組織好語言,應守川已經毫不猶豫地往那邊走去。
他走過來的時機也很巧,恰好就看到應符桑在這時不急不緩地回答說——
“因為聽到有人在喊救命。”
應符桑的聽覺很好,一直是。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應守川瞳孔震顫,眉心突突地跳,心髒幾乎要沖出胸腔!某個這段時間他一直有意回避的猜想幾乎就要得到證實。
“哦?”老爺子頗有些驚訝,“然後你就沖進去救人了?”
應符桑說:“嗯。”
救人?救了誰?
吃瓜群衆同時生出這個好奇心。
還未離開的時素影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搭在二兒子手臂上的手指下意識攥緊了對方的衣袖。在應承琅投來疑惑探究的眼神前,她先穩住了心神,匆匆說:“走吧。”
看來那件事,今天是注定瞞不住了啊。
當年為了防着應符桑這個來路不明的小雜種擋路,她從開始就有意在潛移默化中引導他們兄弟不睦,事實證明,她也的确做到了這一點。
那場原因不明的火災發生在傍晚。
火勢蔓延得極快,裡面的人能逃出來都已經是萬幸,更别提什麼财物。因此,當時素影彎着腰在傭人的護送下跑出别墅時,她隻想趕緊離這個房子遠遠的。
應德清還在公司,應承琅今天放學後恰巧留在朋友家裡玩,同樣是上三年級的應符桑還沒回來。
隻有剛上初一的應守川正待在房間裡寫作業。
想起這個情況後,時素影吓了一大跳,她忙不疊地拉着人就問有沒有看到應守川,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
就在她額頭冷汗直冒時,有個稚氣未脫但宛如清泉流淌的聲音傳入耳:“有人在喊救命。”
時素影扭頭看去,發現來人是背着書包的應符桑。臉頰曬得通紅,褲子也髒兮兮的,像是摔了一跤。承琅今天又鬧脾氣沒讓他上車,三十多度的高溫,應符桑就靠着兩條腿走了回來。
憑什麼他能全須全尾好端端地站在這?
這一刻,時素影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惡念:如果現在在裡面的不是守川,而是這個小雜種就好了。
四下沒人在注意這邊,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按住了應符桑的肩膀,盯着對方的眼睛說道:“你哥哥在裡面,你,去救他出來好不好?”
近乎是帶着蠱惑的意味。
應符桑的瞳仁極黑,時素影盯着他的眼睛偶爾會有些發怵,但此時此刻她卻像沒有任何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