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排得很整齊,雖然都很想離開這個噩夢般的地方,但大家沒有一人争搶,乖乖在文鳐魚那邊接受再次精神檢查,又在耳鼠輕柔詢問下,登記好要回的具體定位。
如果是回到具體家中的還好,獨孤盡也不用費勁再去搜查有沒有監控,大部分家庭屋内是沒有監控的,也有少部分養寵家庭,屋内會裝一些監控,獨孤盡就要更費勁地去定位到細緻的地方。
“你要去白山街與白塔街的十字路口?”獨孤盡拿着下一位病患填上來的地址,頗感不解,“十字路口有監控,不能送你去那。”
“那就把我丢在白山街路邊吧。”男孩固執地梗着脖子,他直勾勾盯着獨孤盡那被白霧遮住啥也看不見的臉。
“你剛才也聽到我說的話了吧,如果沒有人在旁照顧,會有危險。”
“有人才危險,我相信自己。”他仍舊不肯松口。
獨孤盡往耳鼠那邊看了一眼,耳鼠沖他搖搖頭,這個孩子精神層面很健康,根本不需要治療,顯然是被人故意丢過來的。
結合他剛才的話,足夠獨孤盡進行猜測,可能有人,他才真的會受到傷害。
不論把他丢進來的是誰,能夠肯定是,隻有監護人才有這個權利。
“那你在這邊先等等,可以嗎?”獨孤盡低下頭,盡量溫和地和男孩對視,可他的眼睛在白霧後,根本看不見。
索性男孩能夠感受到這股善意,他點點頭,走到一旁蹲在地上看起了螞蟻。
獨孤盡的能量被消耗得很快,他從未這般大量使用這種力量,也從不知道力量枯竭是那麼煎熬,就像有無數隻爬蟲在啃咬骨頭,隔着肉的那種難受,讓他周身的氣息逐漸變得陰郁。
春漸滿是第一時間發現獨孤盡狀态不對的,他趕忙把能量飲料遞過去,可這次獨孤盡卻沒有接,他擺擺手。
從一開始還能和病患寒暄幾句,到現在一言不發,看到地址就直接把人丢過去,獨孤盡身上的汗越來越多。
“快了,現在登記全都做好了,人數也對得上,隻有三百三十五人了。”春漸滿試圖安慰獨孤盡,但這個數字卻讓獨孤盡倍感壓力。
現在每多送一人回去,他的難受就加重一分,有點撐不住了。
“休息一下。”獨孤盡強忍着想吐的惡心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哪哪都不舒服的身體。
為了不讓浪費時間,獨孤盡陰沉着一張臉走到呆呆看着螞蟻搬家的男孩旁邊,“朋友家?”
“我沒有朋友,不讓我交朋友,交的朋友全被他們教訓了。”男孩搖搖頭,他用指尖點着地面,把螞蟻的路隔開,看着螞蟻繞路。
“外公外婆,爺爺奶奶,其他親屬呢?”獨孤盡試圖找到男孩沒想到的自己能放心去的地方。
“……”男孩搖搖頭,像是玩夠了螞蟻,他又擡起頭看着獨孤盡,“讓我去白山街路邊吧。”
“為什麼想去那邊?”獨孤盡拿過筆記本,敲了幾下找到白山街附近的監控死角。
“那裡有我養的一隻小貓。”男孩突然龇牙笑起來,“我隻要看到它就什麼都不害怕了,真的沒關系的,我可以和它一起生活。”
“你怎麼生活,出去之後一直不和監護人聯系了?上學的事呢?”獨孤盡根本不覺得男孩能養得起他自己和那隻小貓。
“我有生活費,在這張卡上。”男孩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銀行卡。
獨孤盡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身體更加難受了,他想摸摸男孩的腦袋,直接送他去他想去的街邊,可手上光團升起的瞬間,卻遲疑了。
“你好一點了嗎?”春漸滿走過來就看到光團斂起,可人卻沒被送走,心裡咯噔了一下,他湊到獨孤盡耳邊,小聲詢問,“能力出問題了?”
“不是,我不知道該不該就這樣讓他一個人出去,他的監護人估計不行,他出去之後沒人照顧,可能最終還是會被警方送回他監護人身邊。”獨孤盡搖搖頭,看着男孩孤寂的小身闆,最終還是沒送他回去。
春漸滿急了,他拽住獨孤盡的手腕,“那你也不能把他留在這裡,這是非法拘留。”
“現在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裡之後就會被火燒,他留在這隻有死路一條。”春漸滿暫時把那些條條框框從腦海裡剔除出去。
“我知道,就算他自願,在沒有成為他的監護人之前,我這種行為也屬于誘拐,對吧。”獨孤盡很淺地扯了一下嘴角,他撐着雙腿從地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