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周府突然被一陣急促的鑼聲驚醒。
齊小川從睡夢中猛然坐起。
他胡亂披上外衣推開門,隻見府中下人們慌亂奔走,遠處天空被火光映得通紅。
“怎麼回事?”他攔住一個匆匆跑過的小厮。
“西巷貨倉走水了!”小厮氣喘籲籲,“火勢大得很,整個碼頭都能看見!”
齊小川心頭一跳。
白天剛經曆伏擊,晚上貨倉就起火?
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他循着嘈雜聲望過去,正看見陸青急促地敲擊周硯的房門。
“少爺!西巷貨倉失火,郝生派人來報,情況不妙!”
房門猛地打開,周硯已經穿戴整齊,手臂上的傷處重新包紮過。
他臉色陰沉得可怕:“備車。”
目光一轉,恰好捕捉到躲在廊柱後的齊小川,“跟上。”
齊小川一怔:“我?”
他去能幹什麼?
既不會救火又不會打架,遇到危險還得拖後腿。
周硯已經大步流星往外走,根本沒給他拒絕的機會。
陸青意味深長地瞥了齊小川一眼,顯然也不明白少爺為何要帶上這個累贅。
“還不快走?”周硯頭也不回地冷聲道。
齊小川咬了咬下唇,隻得小跑跟上。
馬車在夜色中疾馳,越靠近碼頭,空氣中的焦煳味就越濃重。
遠處天空如同被撕裂一般,赤紅的火舌舔舐着夜幕,滾滾黑煙遮蔽了星光。
“這火......”齊小川倒吸一口涼氣,“怎麼會這麼大?”
周硯緊抿着唇沒有回答,但指節已經捏得發白。
别讓他查出來這背後之人是誰!
車在距離火場百米外就被迫停下。
熱浪撲面而來,齊小川的臉瞬間被烤得生疼。
眼前的景象宛如地獄,三座相連的貨倉已經完全被火海吞噬,木質結構在烈焰中發出可怕的爆裂聲。
數十名工人排成長龍,傳遞着水桶試圖控制火勢,但在這樣的大火面前,這點水簡直是杯水車薪。
“少爺!”一個滿臉煙灰的中年男子快步跑來,正是貨倉負責人郝生。
“這把火來得太邪門了!我們的人隻搶出一部分貨物,其他都......”
周硯擡手打斷他:“人沒事就好。”
“少爺!生哥!”一個年輕工人跌跌撞撞跑來,聲音都變了調。
“2号倉......2号倉裡還有十個人!火勢太大,他們被困在裡面了!”
衆人臉色驟變。
齊小川順着指引看去,隻見最右側的2号倉已經被火牆包圍。
大門處的火焰尤其猛烈,隐約能聽到裡面傳來絕望的拍打聲和呼救。
“花生!我的花生啊!”
此時,一個婦人突然從人群中沖出,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喊。
“少爺,求您救救我家花生,他才十歲啊......”
周硯眼神一凜,突然抓起地上一個厚重的麻袋,奪過一桶水澆在上面披在肩上。
“少爺不可!”陸青和郝生同時驚呼,但周硯已經如離弦之箭沖向火場。
“瘋了......”齊小川喃喃自語。
那火勢連專業消防隊都難以應付,周硯這樣沖進去無異于自殺。
但更讓他心驚的是,周硯明明可以派别人去,卻選擇了親自冒險。
就在衆人焦急等待時,巷口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槍響!
“戒備!”陸青瞬間拔出手槍。
白青從暗處飛奔而來,臉上帶着血迹:“是白天那幫人!他們趁亂偷襲!”
齊小川心頭狂跳。
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先放火引開注意,再趁機襲擊......
他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卻在這時聽到2号倉方向傳來一聲巨響——
倉庫的屋頂在烈火中轟然坍塌,火星四濺。
婦人的哭喊聲戛然而止,随即爆發出更加凄厲的哀嚎。
齊小川胃部一陣絞痛,那個叫花生的少年,還有其他人......他們......
“少爺還在裡面!”郝生聲音都變了調,抓起濕麻布就要往裡沖。
“等等!”齊小川突然喊道,“那邊!側牆!”
衆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2号倉側面的一扇小窗處,濃煙中隐約有人影晃動。
那是倉庫的通風窗,位置較高,暫時還沒被火勢完全封鎖。
“準備接應!”陸青立刻組織人手。
幾個壯漢搬來貨箱墊腳,其他人準備好濕毯和水桶。
就在這時,通風窗口突然探出半個身影——正是周硯!
他肩上扛着一個昏迷的孩童,臉上全是黑灰,隻有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刀。
隻見他先将少年小心送出窗外,然後在衆人接應下自己也跳了下來。
“花生!我的兒啊!”婦人撲上前去。
周硯将少年交給她,轉身又要往回沖。
“少爺!”陸青死死拉住他,“太危險了!屋頂已經塌了!”
周硯甩開他的手:“還有九個人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