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弦鼓起氣來:“殿下,不要啊,咱們要走一起走!”
“呵呵,不過她這一身醫術不假,你瞧,我服了什麼藥,她一把脈,一觀氣,診斷起來就頭頭是道。诶呀,年紀輕輕,有這般本事,孟貞元得了這樣一位千金,也算是不辱沒孟氏門楣啊。”
綠弦奇道:“這孟醫士,真真是一位小娘子?”
“你家公子我這易容之術難道是白練了,你瞧瞧,雖然她個高腿長,快趕上少爺我了,但也是女子的骨架上附了肌肉筋腱,練武之人,自然健壯英武,才像是位小郎君了,你看她手上劍繭,一身壓不住的戾氣,功夫不淺啊,看來比起孟貞元,這女娃娃真是青出于藍勝于藍啊!”花昱耐心地為他一一解答,自己也感慨不已。
“啊,我咋沒看出戾氣呢?我隻看她生得很是俊俏,面白無須,而且不近人情。”綠弦嘀咕兩句。
“你這小娃娃,還是眼力不好。”
花昱不再管他,将折扇拿在手中把玩,扇面是一枝橫斜的水墨桂花,題着“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②無章無印,連個題名也無。
“詩自是好詩,畫卻沒甚出奇。”花昱撥弄着扇骨,不知觸動了哪個機關,一根銀針從中飛出,“唰”得一聲插進了馬車側壁上。
這一下驚了綠弦一跳:“我的老天,殿下,沒傷着吧?這這這,是什麼暗器?”
“無事無事。”花昱把折扇放進馬車的暗格裡,他還是惜命的,仔細端詳起這扇中銀針,似乎也沒甚異常,那昨日孟華齡是用什麼東西把自己迷暈的?
這把扇子是孟華齡新改進出來的,能從一個彈道中連發三針、五針,可勁道太大容易折斷,她便把銀針都取出來了,隻落下了這一根,還沒淬毒。
不然這扇子一開,恐怕坐在前面駕車的綠弦要被他不着四六的主子射成篩子了。
孟華齡:真是笑話,原來我隻防得君子,防不了小人。
本以為是君子扮小人,結果皮剝開來,心兒裡還是壞的!
一把折扇還被人偷天換日,這是公然竊取我還沒申請專利的新産品啊,孟華齡去用晚膳時才注意到自己的扇子變了樣子,追趕不及了。
因着怕這物什被做了手腳,她用手帕捏住,距離自己一尺多遠,打開一看——嚯,四君子絹扇,是禦畫院院李睦李襄陽的手迹啊。
孟華齡好氣又好笑:這人沒準還覺得是我賺了呢,這轉手一賣,也能得幾十兩銀子啊。
這賣扇子的事情就托付給楊暨吧。
孟華齡把花昱的扇子插在袖帶裡,騎着已經飽食一頓的烏蘭巴日下了山。
袅袅炊煙從楊家小院缭繞而出,将将入了夏,白日增長,太陽不樂意挂印退隐,在西邊天際冒出個頭來。孟華齡披着霞光,進了楊家家門。
今日是楊暨做好了晚膳,三人本是對付一口,見他來了,陳娘子非要再去切點饪肉,孟華齡說:“這東西夏天放得住嗎?清清火,我們茹素吧。”
孟松年見她回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阿姊,這是我今日剛買回來的,你看,暨兄長做了三個小菜,你回來了,我們當然得給你這份也添上。”他拿了孟華齡的碗筷過來,幫她添飯。
一葷兩素,素菜裡炒了雞蛋,是孟華齡對楊暨耳提面命,不要苛待了孟松年,給他們制定了四季日常食譜,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要是飯都吃不飽,如何習武?”孟華齡也對孟松年屢次囑咐。
孟華齡滿意地向楊暨點點頭,楊暨除了聽話辦事之外,從陳娘子那裡習得的烹饪手藝足以稱一句“尚佳”,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用完晚膳,楊暨自去刷鍋,他叫住了孟華齡,道:“華齡,我這個秋日要去府城參加秋闱,你和松年,是否和我們同去?”
孟松年這個讀書小郎去見識一番“高考”的盛況,自我激勵一番,孟華齡何樂而不為,他是肯定要去的。至于自己,也是時候在府城的醫館中探訪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