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知曉那僞冒邪神的所在之處。
僞冒的邪神其實沒什麼本事,是當初在仙魔大戰裡幸存的小喽啰,意外撿到了酒弄丢失的魔戒,攜帶在身上,身上便出現邪神魔息。
他用此在人間為非作歹,食人祭來加快煉化速度。
遇到酒弄,被酒弄一摁,就弄死了。
僞冒邪神一死,身體就有如落沙散離,酒弄正欲離去,突然聽見什麼跳動的聲音。
他有些奇怪地轉過頭,就見方才那堆黑沙之中,正躺着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
心髒明顯是人類的,離了人體,沒有血液供養,卻奇迹般活下來,至今還在跳動中。
心髒還在跳,說明人還沒死。
酒弄有些新奇,伸手将心髒撿起來。
在那一刻,他接收到來自心髒上殘留的記憶,也知曉了這心髒的來曆。
竟是一三歲小兒的心髒。
這心髒是天生玲珑心,成功煉化的話,相當千年修為,不過玲珑心有一特質,隻奉一主。
隻要主人未死,就沒法被其他人煉化。
明明隻是三歲小孩,心髒被拿走都沒有死,酒弄又往裡探了探記憶,神色漸漸沉重。
他垂眸看了眼地上的黑沙,指尖微動,便憑空出現一個瓶子,将那些黑沙全部裝起來了。
黑沙似乎還有些意識,在瓶子裡掙紮。
酒弄嗤一聲:“活生生将人啃殺,緻使他怨氣難消,現在又因為無法煉化玲珑心,又想重新将他吃一次……僞神,你可真是膽大妄為。”
黑沙頓時瑟縮了下。
“我現在不會殺了你,你的死,我要過問他。”
酒弄不是什麼好人,畢竟身為邪神,也做不到好人好事,但他有自己的行為規矩,他從不屑對一小孩下手,更别提如此惡毒的方式。
何況這人還是頂着他的名号做這種事。
酒弄不會忍,不過想想那個可憐的小孩,他覺得小孩能想到更讓他愉悅,還能叫這假冒僞劣痛苦的辦法。
黑沙不敢亂動,安安靜靜地躺在瓶子裡。
酒弄随手将瓶子收進儲物袋中,在半空劃開一個傳送陣,便踏進去。
若城離他所在還算遠,即使是有傳送陣,都要耗費一天時間。
一眨眼,天亮了又暗。
桑離經過數百次的嘗試,再次從牆頭跌落下來,狠狠摔到地上。
他的骨頭已經有裂開的痕迹,腦袋也摔得昏昏沉沉,感覺周身骨頭都快散了。
但他依舊沒能離開這個廟。
廟的四周被下了禁制,桑離修為低微,實在沒有作用,這一整日下來,也就勉強劃開道裂痕。
邪神廟地處偏僻,若城的百姓輕易不來,自然也沒有人發現桑離準備逃脫。
桑離自小被魔魂當小孩養着,處處照顧,連活都沒讓他幹,長大了也就頂多魔魂幹完架,叫桑離去撿戰利品回家,活生生把他寵成小廢物。
小廢物打架打架不行,動腦……
也沒了腦子。
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出去。
小廢物坐在院子裡歎氣。
月亮又爬上來了,夜風獵獵,吹得他的衣服呼呼作響。
桑離想起來,這衣服還是魔魂慶祝他十八歲,特地去人間買的。
沒過兩天,這衣服都勾了絲,變醜了。
桑離很難過。
記憶裡想起魔魂消散的畫面,他再度被怨氣環繞。
怨氣引導着他爬到牆頭,憑空割開精血,任由精血在空中亂飛。
這精血桑離也不知道哪來的,倒是怨氣比他懂得多些,反正桑離也沒感覺到疼,就任由它們去了。
精血被風吹着,打在陣法各處。
很快,周圍的禁制響起噼裡啪啦的聲音,像是在春日放炮,隻是掉落下來的并不是煙仗殼,而是一塊又一塊的禁制。
桑離有些驚了。
他遲疑地往地上看一眼,但身體自動爬上牆頭,站在了牆上。
風吹得更大了,吹得他的腦殼有點涼。
桑離摸摸頭,接着又想起來自己的手也成了骨頭。
他沒有辦法把自己變暖和,再沒有魔魂來給他織毛服燒柴取暖了。
桑離隻能硬生生熬過去。
“阿切!”桑離擦了擦鼻子,他一個激靈醒神過來,瞧着遍野漆黑的房屋,正準備跳下去,突然,他聞到了一股清竹香氣。
桑離渾身一怔,似是難以置信,又有些迫不及待地回過頭。
迎面走來一個男人,看起來就像個凡人,也沒有奇怪的耳朵或尾巴,更沒有翅膀,也不是骷髅人……
但他身上帶着,屬于魔魂才有的,桑離唯一能聞到的清竹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