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錢,住在一個破茅草屋裡,魔魂說有錢人才能住好房子,不然成魔的話,就能住進魔界,但是魔界也有等級劃分,他不一定能住進最好的魔窟。
桑離構思着想要的屋子,眼神中流露着向往。
酒弄卻不太高興。
他覺得自己現在看起來,像是桑離任取任拿的工具。
桑離好像認準了他,覺得自己要的酒弄都會給。
酒弄确實也會給,他養着桑離,還要給桑離找身體,為的是養肥之後,那一口妖神之力。
不過,酒弄不想滿足桑離所有的願望,至少滿足的形式不可以太好。
不能叫桑離得寸進尺,是作為邪神的自我修養。
酒弄這麼想着,所以在明知道桑離想要他留下來的時候,點豆成兵,叫豆兵照顧。
自然,桑離提出這個願望,他給出的答卷是——
将邪神廟變成了溫暖明亮的黃金屋。
夠暖,夠亮,夠值錢。
但也夠俗,夠醜,夠刺眼。
桑離印象裡隻有那間破敗的茅草屋,來邪神廟的時候因為害怕也沒細看,因此對他來說,這樣的屋子已經是絕頂的好了。
他絲毫沒有感覺到酒弄藏在裡面的其他意思,還很興奮地沖過去捏捏黃金,咬一咬,懵懂地問:“這個很貴嗎?我是不是變成最有錢的人了?”
是最有錢的骷髅。
酒弄心裡道。
他瞧着歡喜雀躍的桑離,那點刻意作對的小心思也跟着散去了。
算了,隻是個小孩,又懂得什麼。
他應了一聲:“你若想吃什麼,和豆兵說一聲便可,本座三日後再來見你,屆時你需把你的仇全都報完。”
桑離一聽,忙又跑回來,擋在酒弄面前:“三日,這麼久嗎?”
他好不容易等到魔魂回來,可不想再失去一次。
“上次我隻出去半天,就有人打散了你,還造成你失憶,我也被他們抓了過來,萬一你走了,他們又來打我怎麼辦?”
桑離小聲地說完,又立馬補充:“我會努力活着等你回來的,但你要早點回來呀!”
小骷髅眼神太過可憐,就好像這一去再也不能見面似的。
酒弄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告訴他:“方才本座在你身上施了咒法,若你有生命危險,本座會感知到。”
桑離眼眸蹭地一亮。
“還有什麼問題嗎?”酒弄問。
桑離走近幾步,扭捏了下,小聲開口:“那個……你以前和我說過,魔界有一種露釀酒,特别好喝,說有機會會帶來給我嘗嘗的。你現在是邪神了,能不能……回來的時候,帶一瓶呀?”
酒弄被氣笑了。
露釀酒,那是隻有邪神才有資格喝的酒,也是他最愛喝的酒,整個魔界一年隻産三千滴,以供酒弄享用。
那縷破魔魂……竟是趁自己無法感知,給出這種大逆不道的承諾嗎?
是時候回去好好教導一番了。
酒弄斂下眼底情緒,留下一句:“再說吧”,身影就消散而去。
桑離望着已經空了的位置許久,才恍惚意識到酒弄離開的事實。
他神情肉眼可見地落寞下來,一具骷髅就這麼從興緻勃勃瞬間切換到生無可戀,叫一旁的豆兵都瞪大了豆豆眼。
桑離像具抽了線的骨頭,搖搖晃晃走進廟内,尋了個床躺下來。
床很軟,被單是金絲勾成,富麗堂皇得叫人咋舌,可惜桑離完全不懂這些,他隻知道床很好睡。
接着,他發現有隻小豆兵爬上床頭,正歪着腦袋看他。
桑離想了下,問他:“能不能給我帶點吃的過來?”
豆兵口中發出一陣叽裡呱啦的怪異叫聲,接着那豆兵轉身跳下床,朝外面跑去,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的小豆兵們。
不肖片刻,果子,葡萄,烤雞,烤餅,隻要是能吃的東西,都被豆兵帶回來,堆了滿滿一桌。
桑離瞧見吃的,頓時笑起來,他拿起一個大餅,狠狠咬了口,囫囵吞下去,結果卡到嗓子,好一頓兵荒馬亂的,直到大餅塊被豆兵從喉骨拆出來才好些。
經此一事,再加上酒弄不在,桑離果斷把喂食的工作轉交給豆兵們。
他躺在躺椅上,任由豆兵将食物切成适口的大小,再搬到他的嘴邊,塞進口中,嚼巴嚼巴咽下去,喉骨旁還有豆兵盯着别噎到,甭提多享受了。
享受的桑離眯起眼睛,靜靜等待着夜晚來臨。
白日雲家主被刺殺一事,瞬間在若城掀起一陣風暴。
他們隻知雲家主在休息時遭人刺殺,卻根本不知道兇手是誰,又是如何做到的。
若城百姓慌亂之下,紛紛将目光投向邪神廟。
時間将至,他們胡思亂想,覺得會不會……
是因為邪神還沒來吃掉骷髅,這是上天降下的懲罰?
因此,衆百姓齊齊在心中祈禱着,希望邪神能盡快降臨,吃掉他最想吃的骷髅。
做完了祈禱,這些人方才躺上床休息。
卻在閉眼的前一瞬,看見了一把雪白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