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就連管家都死了,剩下的下人沒了主心骨,慌張地落荒而逃。
然而殺紅了眼的衆人卻不放過他們。
一夜間,血色彌漫着整個雲府。
雲家上上下下數十口人,無人逃過今晚的屠殺。
即使是連伺馬夫都沒放過。
鮮血濺落,馬啼醒城。
外面,天空露出了魚肚白。
竟是到天明了。
這并沒有使人們察覺到疲憊,反而更使他們激動起來。
“天亮了!雲府管家說天亮了就沒事了。”
“肯定是因為天亮了那骷髅就不敢出來了!”
“我們趁着天亮殺了他!”
“走!”
“……”
衆人朝着邪神廟快步走去,每個人身上都沾滿了血迹,手上還握着各種武器。
他們很快來到廟外,身上的血腥氣味越發濃郁,叫一旁樹上的鳥兒都吓得落荒而逃,飛天時發出一聲驚恐的呼喚。
屋内,酒弄身形一頓。
他走出屋子,就見桑離此刻正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由着豆兵一口一口喂飯。
吃過了飯,桑離體内的饑餓感才稍稍有所緩解。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不久前桑離才剛吃飽,可在看完酒弄毀掉雕像之後,他突然就又餓了。
那飯菜都涼了,豆兵端去一一加熱又費了好些功夫,以至于到天剛微亮才熱好。
瞧見酒弄出來,桑離思索幾秒,問酒弄:“我們待會兒要去哪裡啊?”
“雲間城。”酒弄語氣平淡道,“等你吃完就走。”
桑離馬上高興起來,他連連應是,催着豆兵再喂兩口。
就在這時,外面的大門被人推開。
衆人渾身煞氣,一股要掀翻這裡的氣勢,卻在看到眼前的場景時,全都傻了眼。
隻見廟中富麗堂皇,那骷髅怪物正躺靠在藤椅上,一旁有數多豆兵正簇擁着給他喂飯。
在骷髅怪物的身後,一名身着玄黑華服的俊秀男子收回目光,朝衆人冷笑:“本座的廟,讓你們進了?”
衆人一怔,随即酒弄一揮衣袖,一道氣流猛地朝衆人打來,他們毫無防備,被打倒在地。
那氣息同先前感受過的邪神之力有所區别,卻比之前那位更加強勁。
僅僅是一揮袖,便叫他們渾身疼痛難當,像被人狠狠甩了十個耳光。
他們驚恐地看着酒弄。
時隔這麼多年來,他們其實是第一次看見邪神的面容。
他們沒想到,邪神竟是如此俊秀,又極其年輕,修為還如此高深。
邪神降臨了?
他們正欲欣喜,卻又突然反應過來什麼。
方才在藤椅上享受的……好像就是他們準備殺了的骷髅?
怎麼回事?
不是邪神說要吃了骷髅嗎?為何現在卻又相敬如賓,還讓骷髅在那吃大餐——
衆人小心翼翼地望過去,隻覺得一陣心驚膽戰。
方才他們沖進來時邪神那個眼神,如今回想起來,竟是有幾分寵溺的味道。
難道……
他們受的這一切,是邪神在為骷髅出氣?
待想明白這點,他們感覺整個身體都涼了,連呼吸吸進來的空氣也像含着冰碴子,仿佛要将身體都撕開似的,就連渾身煞氣最重的那個人,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仔細瞧去,身體都在顫抖。
酒弄冷聲道:“還不快滾?”
衆人像被一座重山壓着,好不容易得到一口空氣,吓得急忙落荒而逃。
待逃出很遠了,才有種搶得了一線生機的後怕感。
再看揚言要殺了骷髅的那人,也是面色青白,仿佛将死之人似的,一顆心髒掉不回原處,竟直瞪着眼倒了下去。
其他人隻以為他是被吓的,全然不知酒弄施術時,打他的力量比旁人還要多上許多。
就像是,為他先前口無遮攔要殺骷髅給的懲罰。
以酒弄尋常的脾氣,一揮下去,這些人無一能生還,隻是念在這是在他的廟中,便有所收斂。
雖是如此,但也叫這口無遮攔的人昏上至少三日,且日後多少會落下心疾,至少三代為止。
而這些,桑離全然不知。
方才酒弄避開了他與豆兵們,所以在他們眼中,酒弄隻是站在那裡,便叫這些人吓得屁滾尿流。
桑離好生崇拜:“好厲害!”
酒弄沒有應他,又擡手一揮,就見守在桑離身邊的那些小豆兵全部變回了豆子,啪哒哒全都掉到地上去,滾進土裡,不一會兒,找都找不到了。
桑裡叫了一聲,趕緊站起來:“豆兵呢?”
“之後出行,需要僞裝成凡人行動,豆兵帶不走。”酒弄說着,從芥子裡取出一件衣袍丢給桑離,“穿上它,在外人面前,你就是普通的凡人,出行不要摘下兜帽,否則會變回原形。”
桑離似懂非懂應了一聲,接着又問:“那我吃飯怎麼辦呀?”
酒弄:“……”
他是怎麼做到厚着臉皮說這種話的?
哦,他沒有臉皮。
酒弄無言,沉默了會兒,正要回答,突然聽見一道細弱的聲音傳來:“邪、邪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