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以酒弄的能耐,薛景根本傷不到他,但是桑離就不知道怎麼想的,下意識使然,他沖上前為酒弄擋住了那一劍。
一劍刺來,好巧不巧,卡在了桑離的骨頭縫裡。
不過在薛景看來,他一劍刺穿的是桑離的身體。
薛景刺來的力道不小,桑離被刺中,身體晃了晃。
酒弄頓了一下,将桑離身上的劍猛地推出,再将小骷髅按回懷中。
薛景被打到對面牆壁上,偏頭吐出一口血,他眼前一陣陣發黑,心覺五髒六腑都被震傷了。
他打不赢酒弄,隻是沒想到,兩邊的差距居然這麼大。
一隻近期才現身的小骷髅,能成長得這麼迅速嗎?
他心中閃過一瞬疑惑,又不自覺看向桑離。
桑離在他眼裡是個普通凡人,是被骷髅怪牽連的凡人,他今晚和酒弄對峙之前,猜測過桑離是不是受了酒弄蠱惑,桑離這麼天真無邪,肯定是遭了欺騙。
現在又看到桑離這麼義無反顧地為酒弄擋下這一劍。
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桑離被刺一劍之後,就躲進了酒弄的懷裡,腦袋埋到了酒弄的胸膛上,不知道神情,也不知道傷勢。
見此,薛景的内髒都攪在一塊,痛得要死。
桑離将臉埋到酒弄懷中,内心還在掙紮。
不為别的,主要是他剛剛被劍刺中,刺中就算了,居然卡在了骨頭縫裡。
這湊巧的、不妙的、令人羞憤的、丢臉的……
他是真不想在這呆了。
桑離突然感覺到腦門貼上的胸膛輕輕顫了一下,他猛地擡起頭,正好捕捉到酒弄一閃而過的笑意。
你……笑就笑吧,桑離說:“我給你擋了一劍呢。”
頓了一下,酒弄收斂了笑意,又語氣平淡地說道:“你怎麼突然過來了,我沒叫你過來。”
沒叫我過來,不讓我看你們打架,還要讓我獨守空房?
桑離嘟囔了句什麼,又哼地一聲,想起來方才進來前聽到的話。
既然薛景已經發現他們的身份了,還對酒弄動手,那就代表他根本不需要再僞裝什麼了吧?
桑離一擡手,正準備扯下自己的鬥篷,然而這時,心髒突然猛地縮緊。
明明被刺到的位置并不是心髒,可是心髒卻痛得厲害,像有什麼東西攪啊攪的,桑離感覺嗓子有股癢意,接着就吐出一大口鮮血,眼中失去了亮光,嘭地倒下。
他将要倒下之際,酒弄一把将人撈進懷中,臉色陰沉地可怕。
他不知道桑離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新融入的身體在排斥他?
酒弄徑直抱起桑離,也不管瀕死的薛景,撚了個訣就消失在房間裡。
與此同時,被關在另一個屋的小童和骷髅貓也全都消失不見。
桑離疼得意識恍惚,他的鬥篷已經被除去,骷髅指骨緊緊攥着酒弄的手不放,他恍惚聽見酒弄在同自己說話,但是疼痛到耳鳴,骨頭也像被根根敲碎了搗成泥,根本傳達不過來一個字。
酒弄用術法一作查,發現原來是肘丸有些問題。
那肘丸畢竟和其他東西融合過,那東西也是個認主的,和肘丸融合的期間也和肘丸互相桎梏,誰也不讓誰,如今被一個骷髅融合了,它不甘心,徹底融解前釋放了毒素。
桑離是骷髅,毒發作得慢些,那一劍激發了毒效,才緻得桑離成了如今這樣。
不過還好,能祛除。
酒弄的術法在桑離渾身的骨頭上遊走,一點一點拔走毒素。
桑離疼了片刻就被酒弄弄昏過去,不亂動的骷髅架更方便他拔除。
骷髅貓在一旁坐着,前肢揣進骨頭架裡,乖乖巧巧的,小童也在一旁地上昏迷,不久後悠悠醒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個山洞中,他猛地坐起身,看到了一旁的酒弄和睡着的桑離,才松了口氣。
但緊接着他又挺起身體,緊張地小聲詢問酒弄:“邪神大人,是出了什麼事嗎?”
酒弄垂眸掃了他一眼,道:“今日起,桑小公子已死,倘若你日後遇到薛景,務必守口如瓶。”
小童愣了一下,他看看酒弄,又看看躺在石闆上昏迷不醒的桑離,吓得渾身發僵。
不過終究是求生的欲望大過了害怕,小童點點頭,怯懦地應道:“小、小的明白了。”
拔除毒素還需要點時間,酒弄讓小童出去買些吃食,自己則繼續未完成的事情,骷髅貓在一旁一下又一下地晃動着尾巴,那一截尾骨時不時閃着淡淡的光,好像想趁機沒進桑離的身體裡,又不急于這一時。
直到日挂高頭,時至正午,小童都買完吃食回來了,桑離才悠悠轉醒。
他蹙着眉骨,好像還在疼着,醒來第一反應就是去尋找酒弄。
接着撲進酒弄的懷裡。
“好痛啊!”桑離聲音委屈得很,那種痛像直接刻印在骨頭上似得,痛得他後怕不已。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本能地尋找酒弄的懷抱,尋找那縷魔魂的庇護。
直到鼻息間充斥着的滿是熟悉的清竹香味,他的情緒才緩緩平複下來。
“還痛?”酒弄問着,目光落到他的身上,神色不明。
不知道為什麼,酒弄突然很想問桑離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