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問他,到底是依戀酒弄本身,還是隻是依戀那一縷魔魂?
桑離本來都要說很痛了,但話到了嘴邊,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身上那點疼痛,好像消失了。
他頓時有些心虛:“剛剛……剛剛還很痛的,可能是……因為抱着兄長,所以……才不痛了吧?”
酒弄眉梢一動:“方才為何替本座擋劍?依本座的本事,應該不至于讓你誤會本座躲不過吧?”
“我擔心兄長呀。”桑離慢吞吞地說,“兄長再厲害,我也會怕兄長出事的,兄長待我那麼好,我也是本能想要保護兄長的,不過……”
好像每次都适得其反?
酒弄聽完,沒有說什麼,桑離偷偷瞧他,見他神色也沒有半分變化,一時也猜不透自己這番話到底有沒有打動他。
片刻後,酒弄掀唇一笑,然後頗為遺憾地告知他:“薛景應當會以為你死了,他會把這事記恨到我身上,也就是骷髅怪,你的身上。你的情劫,未來可能全是追殺。”
他說着說着垂下眼眸,唇邊的笑意加深不少:“你可怕嗎?”
桑離:“……怕的。”
他畢竟隻是隻心無點墨胸無長志的小骷髅,一出生就有人要他的命,好不容易報了仇從那裡逃出來,又有别人想殺他,他怎麼不怕?
但桑離抱緊了酒弄,又說:“不過我還是會一直呆在兄長身邊的,我絕對不會離開兄長的。”
酒弄掀起眼皮,突然對薛景感到一絲憐憫。
他的情劫,根本不愛他,反而對自己,他的死對頭忠心不二。
那麼,倘若薛景一直刺殺桑離,直到桑離恢複身體,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天,薛景又要如何對待呢?
頓了一下,酒弄告訴桑離:“以後不需要用這鬥篷了,你便以真面目示人。”
桑離眨眨眼睛,倒也沒太大的感覺,點點頭:“好啊。”
以前酒弄要他僞裝成人,至少像個人,他端着裝着,好不舒服。
能以真面目示人,就代表他不需要再端不需要再裝了,他可開心了:“那我以後……”
“還是要學會用筷子吃飯。”酒弄在他說話前便堵上了桑離的話頭。
桑離眉骨一皺,又焉巴了下來。
在山洞修整了兩日,酒弄才出發去長告山。
但他并沒有施術飛過去,而是繼續變出一輛馬車,讓小孩趕馬。
小孩對趕馬這項技能已經練得十分熟練,一坐上車頭便駛動馬車。
桑離坐在車裡,和酒弄對望片刻,終于忍不住問道:“兄長不是可以直接飛過去嗎?為什麼還要駛馬車?”
酒弄毫不避諱地告訴他:“為了讓薛景把傷養好。”
他使的那一掌并沒太多力道,保全了薛景的那條小命,卻也讓薛景重傷,三個月才能完全痊愈。
他晚些到,隻是給薛景多留些時間恢複。
桑離聽了這些,也不覺得有什麼,隻是奇怪:“那我們要走三個月?”
那也太久了吧?他的骷髅屁屁要被磨平的!
酒弄道:“不會,他會跟過來的。”
薛景正是最恨他的時候,得知了酒弄的行蹤,即使身負重傷,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何況這還是他的情劫。
情劫的作用,大得很。
桑離松了口氣,他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骷髅屁屁,屁股上沒肉,手卻有肉,因此摸得有些硌。
他憐愛地摸了幾下,扭頭看向酒弄。
酒弄微微蹙眉:“瞧本座幹什麼?”
他直覺這個小骷髅又要作了。
“坐馬車,我屁股痛。”桑離用手墊着屁股,眼神卻往酒弄的腿上瞥,“兄長的腿讓我坐坐吧。”
說着往酒弄方向挪了一些。
“讓小孩給你買個蒲團墊着?”酒弄不想縱容桑離,太嬌氣了,他沒見過這麼嬌氣的骷髅,既然是他的子孫劫,那他肯定要教教子孫怎麼吃苦了,于是見桑離又擰起眉骨,他幹脆利落地收回成命,“那連蒲團都不給了,你忍着吧。”
桑離:“……”
哼。
腿不就我,我便就腿!
桑離氣呼呼地抱起桌子上的骷髅貓,丢給酒弄,趁着酒弄接住貓的空檔,直接坐進了酒弄的懷中。
一入懷,他便将渾身打散成骷髅骨堆,看似七零八落,實則亂中有序地扒拉着酒弄的大腿。
酒弄:“……”
他真是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