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也都是全程旁觀,甚至每到下午就會出門,也不知道去做什麼,隻知道每次去也空空來也空空。
阿财詢問過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情況,不找大夫好歹去買些藥回來。
桑離雖然是妖怪,但是現在肉體凡胎的,總不能在這放着。
聽到了這話,酒弄才像剛想起來似的,轉頭回來時便帶上了中藥。
先前阿财覺得酒弄出去回來雖然什麼都沒有帶,桑離的傷勢也都是阿财全程管着的,但酒弄總不至于放着桑離不管,他一定是有把握才這麼做。
可當阿财看到酒弄真聽話帶藥回來的時候,卻又猛然察覺——
酒弄似乎并不關心桑離的死活。
因此,在聽到桑離一醒來就找着酒弄時,他心思複雜又難受,不得不找個借口出去。
待出去了,吐出一口濁氣後,他細細回想,才知道這感覺是替桑離不值。
他在替桑離打抱不平。
他,一個凡人,居然也會心疼怪物了……
阿财心情複雜地擡頭看向遠處,目光不期然和一個侍衛對上。
他一愣,接着目光擡高,在看到薛景的面容時,臉色大變。
屋中,骷髅貓被桑離撥到一旁。
桑離撐着身體從床上爬起來,一邊爬一邊不忘瞄酒弄的身影。
他睡了一覺,在夢中已經感知到了自己腦袋的存在,同時也有了關于那晚的記憶。
他知道酒弄做了什麼。
酒弄知道桑離在看着自己,卻沒有動作,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去。
他感覺到桑離下了床,踉跄地走了兩步,接着就準确無誤地朝他摔來。
酒弄猶豫了下,還沒動作,腰際就被人抱住。
酒弄:“……”
動作有些大,桑離扯到傷口,輕輕吸了口氣,才慢吞吞地說:“哥哥我好疼。”
他明明離恢複人身隻差一點,明明自己的腦袋被酒弄像随手丢掉的垃圾一樣丢開,可他并沒有生氣,隻是小聲又軟地提醒酒弄:“我的腦袋一定也很疼,哥哥下次能不能輕點?我的腦袋一定不好看了。”
不好看嗎?
他為什麼隻關心這個?
酒弄微蹙起眉頭:“你……”似是因為說話放松了警惕,叫桑離鑽了空子,一個扭身坐進了酒弄的懷中。
桑離把腦袋埋到酒弄懷裡深吸了口氣,才感到安定了些,他嘟嘟囊囊抱怨道:“我知道哥哥在給我出氣,不過我的腦袋一定摔慘了,哥哥得賠我吧?”
酒弄:“?”
桑離大人有大量地單方面原諒了酒弄:“哥哥對我真好,不過我摔下懸崖,這會兒怎麼動都痛,怕是連走路都不願意走了。”
酒弄聽出來了,他沒說話,隻是盯着桑離看。
桑離沒聽到回應,又絮絮囔囔地:“哥哥為什麼不說話?是因為沒想到我這麼體貼嗎?我不會生哥哥的氣,因為哥哥隻是因為我掉下懸崖,生我腦袋的氣而已。”
骷髅長了心,不再似那個無心骷髅一般,不懂人世情故。
他長了心,也能感覺到情緒,感覺到善意和惡意,知道了生氣,更知道了生氣中隐藏的其他複雜情緒。
他離變成人隻差最後一步,但很多東西,已經和人無異。
“哥哥?”桑離微微仰起頭,酒弄這麼久不回應他,他倒是有幾分心虛害怕了。
聽到這聲催促,酒弄才開了口,語氣溫和幾分:“本座下次注意。”
桑離馬上一笑,開心地環緊了酒弄的腰,語氣也染了幾分喜悅:“那我就勉強原諒哥哥吧!不過哥哥接下來要負責背着我了!”
他得寸進尺:“我現在有些害怕走路了,哥哥。”
酒弄:“……”
那剛剛走過來的人是誰?
是鬼嗎?
桑離看向酒弄,漆黑的眼眶裡隐約有什麼碎光在閃,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酒弄怔忪片刻,這時又感覺到什麼,他餘光看向門外,唇緩緩掀起,他收回眼神,輕笑着說:“受你這回。”
話音一落,酒弄單手攬着桑離抱起,目光一擡,床上的骷髅貓急忙跳進桑離的懷中坐好。
風吹進屋裡,好像卷了什麼,轉而又消失不見。
在門口的衆人,驚愕地瞧着兩人消失在窗台邊。
“方才的……就是骷髅怪物?”
“他窩在那個人的懷中……那個人是什麼來曆?”
“他的實力不是我們能探查的,此人極其危險!”
“……”
周圍聲音嗡嗡作響,仿佛是薛景那碎開的心髒發出的響聲一般。
他盯着兩人消失的位置,隻覺得心口一團火在熊熊燃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