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能将你徹底殺死,我也要看着你,因為你的劫,因為你與殿下共同的劫,受到重創,為殿下征求了最大的勝利,我才能安心……”
酒弄嗅到了一股血腥味,這味道并非來自他的身上。
他瞳仁倏地一緊,不顧一切地将人從金光陣中拉出來——
隻見桑離的腦袋已經完全長好,但是,他的心口,破開了一個大洞。
那歹毒的陣法,竟是以桑離的心髒為核,破開了他的整個心部,才得來了此陣。
“我原先想着,該用誰引陣為好,我知曉邪神絕對不會愛上凡人,其他普通人更不會成為邪神的摯友,我便想到了,魔谷中邪神所住的地方,有一個人的魂燈。那東西與邪神在一起這麼多年都沒被打破,說明魂燈是邪神重要之物。但可惜的是,前段時間,這個任務失敗了。”
國師的聲音不緊不慢,像真是在解答酒弄心中的疑惑,又像是無聊在拖着時間,隻是奉着本心将自己的計劃一一細說。
“我想不到到底該用什麼引陣,我還以為這個陣法不會成功,但……天助我也,讓我找到了引陣的最佳人選。邪神,既然你的弱點是這個小骷髅,費盡這麼多心思将他養出皮肉,那我便要将這些一一摧毀,将他也摧毀在你的面前,用他,重創你的身體,和你的心。”
在不遠處隐藏着的國師,擡手将某物收入囊中,随後,啟動了陣法。
随着陣法的啟動,桑離眼中失去光線,徹底倒了下去。
酒弄眼前頓時一片血紅。
他神色瞬間冰冷,攥着桑離手腕的手背上布滿了青筋。
周圍的金光大盛,是用了國師多年的修為布成,金光一一變成裹滿符咒的利刃,朝酒弄刺去。
大乘國師的法力,總也能叫邪神吃一些苦頭,何況他現在心神懼亂,正是可乘之機。
國師又是正直,又是陰暗地布下了這一切,用一個他清楚無辜的生命,引最大的魔頭入局。
他靜靜瞧着這一切。
然,即使如此,酒弄卻依然冷靜,他單手抱住桑離的身體,目光從桑離心口的空洞掃過,接着淡淡道:“本座不明,你們為何覺得,本座有了弱點,弱點一死,本座也會實力大降?”
國師一怔。
“倘若他是本座的弱點,若他死了,本座便沒有弱點了……”
酒弄輕掀薄唇,一字一頓地反問國師:“不、是、嗎?”
酒弄單手結術,瞬間将那些金刃彈開,緊随着幾道黑霧掃過,那些金刃便盡數碎了一地。
他頗是遺憾地留下句:“可惜,這傷不到本座,又,他不會死。”
接着身影一掃,消失在了陣内。
隻留國師震驚地瞧着眼前的場景,久久難以回神。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都暗了下去,國師才吐出一口黑血,從樹上掉至地面。
他的周邊,散落着無數被擊碎的金刃。
透過樹的間隙,他瞧見那一豎白霧高牆,大抵是受了重傷視線難清,他隻覺得那白霧好像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直到白霧到了跟前,他才反應過來,那不是自己恍惚了,而是白霧柱掉下來了。
而他,根本無力可躲。
白霧柱一落,長告山再沒有了任何靈脈。
亦換句話說,白霧柱的産生,就代表長告山的靈脈,已經全部被白霧吸幹,凝結成柱。
而不知為何,在桑離的腦袋落到懸崖底之後,這白霧柱便以桑離為中心,他在,白霧柱便在。
他一離去,白霧柱也跟着散盡,那些靈力,全部消失,無痕無迹。
以前的長告山雖然無人能夠吸納靈力,但好歹山中靈力充沛,可以以特殊法子收取,與外界交換。
但如今的長告山,一絲一縷的靈力都沒有了。
長告山,徹底成了死山。
仿佛是追随着桑離離去似的。
然而,此刻的桑離,卻才剛剛醒來。
“哥哥……”
桑離睜開眼睛,就發現靠在山洞一旁養神的酒弄,憑着多日的相處,他一眼就看出酒弄不對勁,連忙湊過去,扯了好幾下酒弄的衣袖。
酒弄本在閉目養神,他身上的傷已經止住,那些金刃碎片也全被取出,隻是傷口依舊發着燙,連着周身都燙得厲害,不僅如此,一身的血腥味濃郁得他難以忍受。
但在此時,他在這般濃郁的血鏽味中,嗅到了一絲淡淡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