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弄一把将魔魂攏進掌心裡,凝眉問道:“你說什麼?”
魔魂飄飄散散的,勉強才支撐着又低聲喚着“桑離”二字,除此之外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這情況瞧着,大抵是已經被擊散了,失去了完整的意識,隻靠本能地呼喚着桑離。
酒弄見狀,隻得把魔魂又收進身體裡。
若想知道發生的一切,恐怕還是得從這縷魔魂下手。
酒弄有些頭痛地捂着腦袋,一時不知道該說這是天定還是運氣不好。
桑離為什麼是妖神轉世而不是妖神本神,或許得等魂燈到了才能有點線索了。
他重新運氣,将身體裡的躁動壓下去,這時感覺到了山洞外面有人,他微微一頓,接着收了屏障:“進來。”
桑離愣了一下,接着才擡腳走進去:“哥哥發現我了?”
“一直在外面做什麼?偷聽本座說話?”
“不是偷聽,隻是恰好聽到了。”桑離道,“哥哥方才在和誰說話呢?”
“魔魂。”酒弄也不隐瞞,告訴他,“和你相處的那縷魔魂是本座意識中的一部分,他自從遭受損傷之後,一直都沒有修複好,本座方才隻是将其凝出來想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
“那……”
酒弄道:“毀壞得比較徹底,需要很長的時間去修複,本座并沒有得到什麼線索。”
桑離頓時有些喪氣。
從酒弄的話他可以猜到,酒弄不認識他可能就是因為魔魂受損,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酒弄多次說他不認識自己。
不過轉而桑離又慶幸:“果然哥哥就是魔魂!我才沒有認錯!”
他走上前,高高興興把果子都放到桌子上,獻殷勤般道:“哥哥快嘗,這是我特地給哥哥留的果子!哥哥看好不好吃?”
酒弄擡手一擺:“不必了,本座……”
“哥哥,你吃一個嘛。”桑離拿起一個青綠的果子擦了擦,接着就遞給酒弄,“哥哥這是我好不容易摘的,我嘗過一個了,我好像有吃出它的味道,哥哥以前說人生百味,我想知道我嘗的是什麼味。”
酒弄一聽,不由得有幾分心軟。
既然自己意識的一縷确實養過他,那自己擔起這份責任也未嘗不可。
再者桑離自己都吃過一個了,他想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味道的,那自己也嘗個無妨。
以前從來不吃這些野果子,任由别人怎麼勸都不會吃一口。
倒是現在知曉桑離是情劫了,卻是不需要别人勸,他自己勸自己嘗了。
酒弄接過果子,也沒細瞧,張口咬下一口,汁水流到口中,他眉頭一擰,隻覺得自己的傷都要被這酸澀味道打複發了。
他試圖面不改色,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将果肉吐出來,問桑離:“你不覺得酸?”
“酸?”聰明的桑離一下子反應過來,“我像被打了一拳的那種感覺,原來是叫酸?”
酒弄:“……”
桑離馬上又遞上去第二個果子:“哥哥你再嘗嘗這個!這個味道和那個不一樣!”
酒弄:“……”
他眉頭不自覺顫了顫,隻覺得自己可能會死在這些果子手裡。
但在桑離的熱切目光中,他又不知怎麼的,愣是說不出“不吃”兩個字。
沉默了一會兒,酒弄勉強接過果子,赴死般又咬了一口,停頓片刻,又吐了出去:“苦。”
“原來這種仿佛被人往嘴裡丢沙子的味道是苦啊。”
酒弄歎了口氣。
桑離又遞過去一個:“我感覺這個你應該會喜歡!”
酒弄愣了一下,看他:“你為何這麼想?”
“因為我也喜歡這個果子!你再嘗嘗吧!”
酒弄心想這大概是甜的,咬了一小口,眉色舒展很多:“是甜的。”
“哥哥果然也喜歡吃!”
桑離坐下去說道:“我沒有全摘回來,待明天我再去摘,我已經知道這些果子的位置了,明天能摘更多的回來!”
酒弄想了想道:“堅持三日左右,到時候再回長告山,取回你的心髒。”
桑離心想果然,他摸摸自己的心口:“原來是我的心沒有了,我還覺得奇怪呢,為什麼我的心髒不怦怦跳了。”
酒弄提醒他:“薛景也在長告山。”
桑離毫不意外:“我想來想去,哥哥身上的傷也隻可能是他找人弄的,不然哪有哥哥的仇敵呢?”
桑離不忘那日替酒弄擋劍,不管酒弄是不是故意等着薛景提劍,他就是覺得薛景突然拿劍刺人不好。
他天然站在酒弄的立場,自然而然地将薛景當成了對立面的人。
他不允許别人去傷害酒弄。
當時的那種情緒桑離如今沒有心髒也體會不到,隻是依舊難忘。
那種怦怦狂跳,生怕酒弄有任何意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