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離接住東西,展開一看,是專門用來包紮的烷布,他捏住布,靠上前去,将一頭抵在傷處附近,另一頭則用手牽着繞到酒弄的後腰。
兩人時不時靠得極近,桑離的呼吸噴灑在酒弄裸露的皮膚上,有些癢,有些潮,有些熱。
酒弄閉了閉眸。
他一直覺得自己隻當桑離是個小孩子,對桑離也有些放縱,隻是這放縱久了,就成了習慣,他不知不覺便将桑離放在了心上。
作為邪神,這麼多年來,他還沒嘗過這般的感情。
所以,酒弄一邊是新奇,一邊又在觀察。
觀察自己對桑離的喜歡能到什麼地步,去分析自己對桑離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喜歡。
另一邊,他也想知道,桑離到底為何與他們有這般的淵源。
所謂情劫,絕對不會是平白無故地随機挑選一人。
輪回轉世之前的因果,才會造就如此的場面。
酒弄活了太久,有些記憶早就模糊不清,他本隻是有些好奇桑離和薛景這情劫緣分如何而起,一個妖神,一個人皇,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叫他們今生再續這樣的緣分。
而直到這情劫落到了自己身上,酒弄才逐漸正視起來。
到底是哪一世,又發生了什麼,他們三個人之間到底是有什麼淵源,才叫這三人陷入了同一個情劫裡。
再者,桑離到底喜歡誰,這也是酒弄所在意的一點。
桑離不喜歡薛景,難道是喜歡他?
可桑離面對他時,表現得就像個小孩,而且他口口聲聲,找的都是那個魔魂,隻是依賴,并未有幾分情誼。
難道他誰都不選,根本沒有開竅過?
酒弄想着想着,不覺有幾分郁悶。
他輕輕歎了口氣,突然一道微涼的手滑過他的喉嚨,酒弄收回目光,聽見桑離問:“哥哥在想什麼?眉頭都皺起來了,是那個把哥哥打傷的人嗎?”
桑離不知覺中已經把他的傷口包紮好了,正坐在他的旁側,眨眨眼睛,好奇地問道:“到底是誰有這樣的能耐,居然能傷了哥哥。”
酒弄斂起衣服的動作一頓,語氣輕緩地回答:“一個凡人罷了。”
“凡人?凡人有這麼厲害嗎?”桑離困惑,在他的記憶裡,凡人都是脆弱的。
“一般的時候,凡人都是脆弱的,但被逼到絕境的時候,就能給本座一些驚喜了。”酒弄語氣平淡,并沒有太生氣,像是這些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從未輕視過凡人,也知曉凡人受天運所庇護,雖然脆弱得輕輕一捏就能捏死,但也強大到弑神。
是不能小瞧的。
桑離“哦”了一聲,酒弄幹脆斜靠下來,倚在床頭問他:“想替本座報仇?”
桑離撓撓腦袋,略有自知之明:“那凡人将哥哥傷成如此,我恐怕報不了仇……”
酒弄唇角淡勾,心裡果然。
但緊接着,又聽桑離道:“我所能依靠的隻有哥哥了,我打不赢他,但哥哥有可能,待我把哥哥的傷養好了,我和哥哥一起去。我們兩個,總比哥哥一個人單打獨鬥得要好吧?”
酒弄有些意外,定定地看着桑離片刻,随後輕笑了一下,懶洋洋地開口:“好……”
桑離抿唇一笑,他覺得自己這會兒可乖了,在哥哥心裡的形象一定能變好。
“不過……”
桑離聞聲擡頭,聽到這聲不過,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果然,下一刻,他就聽酒弄道:“本座現在受傷,阿财也不在,沒人去給你備吃的了,你能接受嗎?”
桑離:“……”
他怎麼就忘了這事!
他大腦開始運轉,甚至在思考無傷救出阿财的可能性。
兩條眉頭又糾結地擰在了一塊。
酒弄對他的糾結視而不見,還慢條斯理地提醒道:“此處離長告山有些距離,周圍荒無人煙,不過不遠處的山林中應當有些果子,你若是餓了可以去摘些。”
桑離一下子又松了口氣,覺得吃果子也沒有什麼不好,反正他吃什麼都沒有味道,隻要能填飽肚子就可以了。
他欣然應下,接着就說要出門去摘果子。
酒弄揮揮手,目送着桑離離開之後,從芥子裡摸出一物捏碎,接着面前便出現了魔界的景像。
“邪神大人。”那一頭,護法畢恭畢敬地垂首問候。
“上次讓你辦的事如何了?”酒弄出聲問道。
護法道:“屬下依大人所說的,每日都投喂不同的妖角進去,但是魂燈并無任何的反應,不再如一開始那般吸納,屬下懷疑,那妖角本就是魂燈之物。”
每一盞魂燈都代表一道魂魄,說明妖角的主人便是這魂燈的主人。
酒弄想起國師所說之事,又問護法:“這幾日可有見魂燈有什麼異常?”
護法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有。三日前,屬下觀察得見,魂燈有一瞬間熄滅了,随後又爆出了青綠色的火焰,十分異常,但之後就再沒有什麼情況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