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法頓了頓，又問酒弄：“可是大人那邊發現了什麼？”

酒弄回想起先前國師的那些話，又聽到護法的話，隻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聯系。

自那日後，酒弄将桑離帶到此處養傷，到他醒來，已經過了三日，正好與魂燈的異常對應，他懷疑桑離或許就是魂燈的主人。

酒弄想了想，道：“速将魂燈帶來。”

護法一聽，馬上應是。

酒弄關了傳音，盤腿坐起，繼續用内力修複自身。

外面的天色更黑了。

桑離走在路上，感覺涼意森森。

他覺得自己這會兒應該守在酒弄的身邊，而不是獨自出來走這般夜路。

但是肚子叫得太緊，酒弄又身負重傷，這般情況下再叫酒弄幫忙，實在不太好。

桑離想要做乖巧的桑離，就不能強酒弄所難。

所以他咬咬牙，還是繼續往前走。

一直走了好長一段路，他才隐約看到樹林。

桑離快步走上前，踏進樹林，遠遠地就看見了幾顆結了果子的樹。

他興高采烈跑過去，在樹底下轉了三圈，手腳并用地爬上了樹幹。

不得不說，有了肉身之後，爬樹都沒有以前那麼輕快了，他感覺到了身體的笨重，還有細嫩的皮膚和樹幹摩擦出來的癢澀感。

好在樹也不算高，他很快爬到了頂部，用手夠上果子，猛地摘下一顆，胡亂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往嘴裡送。

剛咬一口，桑離還來不及用牙齒将果肉完全咬下，汁水就順着淌進嘴裡，酸澀感一瞬間擊上頭頂，桑離頓時像被果子打了一拳似地，急急忙忙将果子丢到地上。

他靠在樹杈上，往空中呸呸幾下，直到舌尖的酸麻感緩緩退去，他仍心有餘悸不敢亂動。

方才的感覺是什麼？

他隻覺得自己好像被重重打了一拳，從舌尖到鼻頭，甚至整張臉都忍不住皺了起來。

那種味道難以言喻，他從沒有吃到過這種味道的果子。

那是味道？還是某人設下來的陷阱？往果子上使的招術？

桑離靜靜等了一會兒，目光在各棵樹上掃過去，都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身影。

那麼是果子成精了？

倒也沒有。

倘若是果子成了精，又怎麼肯讓他咬呢？

那麼……是果子自己的味道？

這會兒桑離才想起來，魔魂也是說過的。

當初魔魂發現他嘗不出味道，略是可惜地看了桑離一眼，說：“人間百味，你一口都嘗不到，真是可惜。不過這樣也好，你好養多了，也不會養出挑剔的性子。”

人生百味，就是如此嗎？

這又是什麼味道的呢？

桑離又摘了一個果子往嘴裡送，酸得頭腦發麻，口水都有些掩不住。

他忙收了手，把那青青綠綠的果子丢開，但頓了頓，還是摘了個青綠的果子收到芥子裡，打算等回去後給酒弄瞧瞧這是什麼味道的。

随後，桑離下了樹，又尋了幾個不一樣的果樹爬上去，有的和這棵樹一樣尚未成熟，酸澀難吃，有些倒是熟了些，能在其中吃出幾分不同的熟甜感。

桑離瞧着果樹都沒有幾顆，再加上天色都那麼晚了，月亮都看不見，他不再挑剔，吃了幾個果子勉強果腹，然後就帶着摘好的果子跳下樹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依舊沒有看到月亮，甚至連星星都沒有，桑離摸着黑，走得有幾分困難，好在以前小時候跟着魔魂東躲西藏的，倒也習慣了這般惡境，他摸索着也總算回到了山洞裡。

在門口還沒進去呢，桑離突然聽到洞裡傳來說話的聲音，他聽出其中一個聲音是酒弄，但另一個聲音太過細弱，他并未聽清說什麼。

不知怎麼的，他腳步一頓，似乎并不想打擾洞裡的談話。

酒弄尋出了那一縷破損的魔魂。

在本體的這段時間裡，魔魂也養得七七八八，隻是破損的程度并不是單純靠這樣放着就能養好的，日後還得去尋些草藥修補。

如今他也隻能讓魔魂恢複一些靈力，足以和他對話。

“對過去，你還有什麼印象？”酒弄問道。

魔魂僅是一縷如煙狀的物質，他飄在空中，沉默了好一會兒。

酒弄原本以為他是沒有出聲，不悅地擰起眉頭将其收回時，卻突然聽見，魔魂極小聲音地喚着一個名字。

“桑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