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猶豫片刻,提議道:“我在這待了這麼久,都不曾受到打擾,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躲在邪神這裡,他人不錯,至少不曾傷害我。但天道說你必有死劫,除非你一輩子都跟在邪神身側,否則恐怕躲不過。我倒有一法。”
“什麼法子?”
小狐道:“我們妖族,骨肉可分,而真正起到作用的是骨頭,隻要留一骨頭尚在,就能複活,倘若内丹盡消,至少也能落個轉世,但若這兩者分離,天下遍不易尋,你可以将内丹化作魂燈,指引骨頭方向,來日融合,這期間也确實算是死了,卻又能保你複活。”
桑離慢吞吞地問:“我必死不能嗎?”
他還是有點怕疼……
小狐柔目看向他:“身懷其寶,難免受人觊觎,我們一族向來如此,此法是最無奈之舉,倘若有辦法躲過,自然最好還是活着,即使活不了,也千萬不要落得像我一般的下場。”
桑離聞言有些眼熱:“妖神……”
小狐閉了閉眸子,他的靈力碎片幾乎快要散盡,也沒剩多少時日了,還好還能遇見桑離,他多少還有些用處。
片刻後,小狐睜開眼睛,對桑離說:“我與邪神有些交情,可以讓他留下你的魂燈,而我也會散盡靈力替你護着魂燈永不散盡,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活着,知道嗎?”
桑離知曉,他沒有其他選擇。
片刻後,桑離點點頭。
小狐繞過他,走到房間外面,同酒弄說了些話。
酒弄略有些驚訝地挑眉:“本座本是想着,讓他接你回去的。”
倒是沒想到,還給自己帶了個麻煩。
小狐道:“若他回去,受天道蒙騙,恐怕成為天道助力,他們此舉是沖你而來,我不建議你硬扛,不如與我們合作,你保住他,也能保住你自己。”
說實話,酒弄倒是沒什麼所謂,他在這世間已久,沒什麼念想,無所謂勝敗。
但……
想到桑離那副可憐樣子,如果被湛離子吃了,也太可憐了些。
“也可。”
小狐松了口氣,又拉着桑離向酒弄道謝。
桑離理所應當住了進來,和酒弄待了數日,逐漸也看清酒弄這人,脾氣雖壞,其實也不太壞,隻是看得太清楚,别人什麼小伎倆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别人蠢笨看不出來,見心懷鬼胎的被處置了,便到處散播酒弄的壞話。
酒弄懶得解釋,任由自己惡名遠揚,也省了幾分叨擾。
說實話,桑離還蠻羨慕的。
後來,桑離又發現,酒弄人其實很好,他想吃什麼想玩什麼酒弄都會弄來,對他總不厭其煩,還特地給桑離的魂燈做了個機關,确保無人能近。
又過了半月,小狐徹底化作守護之力環在魂燈身上,桑離内丹取出,接下來就得想辦法将骨肉分離,不過他并不知曉該怎麼辦,隻記得妖族内有相關記載。
酒弄的人自然是進不去妖族的,所以桑離得自己回去一趟。
酒弄将人護送到妖族界外,親眼見了人進去,這才離開。
不久後,便與湛離子相遇,一戰打平,各退,半路遇仙神伏殺,酒弄負傷而歸,昏迷數日。
期間,護法得到了桑離的信号,前去取桑離的骨頭,桑離則從另一路離開,以免被天道盯上,半路卻遇上湛離子,桑離便告訴湛離子,自己骨頭已經給酒弄炖湯喝了。
湛離子并不知曉天道計謀,但天道聽聞此事,卻是勃然大怒,告知湛離子,是酒弄哄騙桑離骨頭炖湯,為的是打赢湛離子,而天真的桑離會因為此舉無法轉世,徹底身隕。
湛離子調查之下,發現确實是酒弄取了骨頭,近日酒弄也與桑離走得極近,種種證據表明,天道說的話是真的。
他替天行道,直攻魔界,酒弄不得不開關迎接,拼死一搏。
另一邊,仙神也從天道口中知曉此事,又與桑離狹路相逢,他在桑離身邊感受到了小狐的氣息,盛怒之下殺了桑離,轉身去魔界想毀了桑離的魂燈,不曾想被小狐殘餘的靈力及酒弄的機關法力打中,隻好回到天庭養傷。
酒弄因有傷在身,勉強和湛離子打了個平手,這時護法趕來,告知酒弄桑離已死。
最後關頭,酒弄自散魔魂,徹底擊敗湛離子,而自己也受其封印,直至百年再遇。
……
桑離是哭着醒來的。
上一世他與酒弄并未心意相通,死後遊魂看見這些也不過是難過無力回天。
但此刻心境不同,他心悅酒弄,從夢中再回憶這些,便難受得緊了。
小骷髅哭得渾身顫抖,豆大的眼淚從玄黑的眼洞裡冒出來,沒處去,全落到酒弄的衣服上,浸濕了大片。
倘若桑離還是人身,恐怕這都得把人哭腫了,變回骷髅,倒是給浸得水潤潤的,也就眼洞附近的骨頭帶了片绯紅,莫名瞧出幾分可憐來。
車子駛了多久,小骷髅就哭了多久,酒弄不論怎麼喚都沒能喚醒。
但好在酒弄輸進去的法力有些效果,将桑離體内的虧空都補了全,沒能造成更大的影響。
卻誰知,桑離一醒來,卻是哭得更厲害了。
酒弄皺眉:“怎麼了?哭得這麼厲害?”
是夢到什麼了?還是純粹被天道吓得?
想到天道,酒弄心頭便起了火。
以前是他閑來無事願意陪着天道玩,但做到這一步了……
他也不會介意鬧上一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