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陽光斜斜照進星硯集團的會客室，林溯第三次擡手扯松領口的領帶。他盯着牆上挂着的"銳意進取，創新緻遠"标語，膝蓋不自在地輕輕晃動，運動鞋底在地面蹭出細微聲響。

"林溯先生？"清甜的女聲打斷他的思緒。栗色卷發的女秘書抱着文件夾走進來，笑容溫柔，"我是總裁辦的陳璐，負責初試。"

面試過程波瀾不驚。當被問到能否接受高強度工作時，林溯立刻挺直脊背："我體能好，在學校經常打籃球，熬夜加班沒問題。"他想起老家開小超市的父母，語氣不自覺堅定，"而且我需要這份工資。"

陳璐在筆記本上記錄，時不時點頭："看來你很有上進心。"她翻到簡曆最後一頁，"不過星硯對形象也有要求......"她的目光掃過林溯随意穿着的POLO衫，"下周入職的話，可能需要你添置幾套正裝。"

"沒問題！"林溯連忙應下。面試結束後，他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跟着陳璐走向電梯。路過總裁辦公室時，虛掩的門内突然傳出低沉的說話聲。

"把第三季度的方案重新做。"那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尾音卻莫名勾人，"細節都處理不好，來這裡你是想擺爛是嗎？"

林溯下意識扭頭，隻瞥見一道黑色身影和垂落的長發。陳璐輕輕推了他一把："别看了，那是周總。"她壓低聲音，"我們周總要求很高，不過人長得漂亮，就是性子冷了點，明天複試見周總，他的要求很獨特，記得準備一下。"

林溯收回視線，心裡卻莫名記住了那個背影。直到走出大廈，他才發現自己的襯衫後背已經被汗浸濕，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那驚鴻一瞥時，對方發梢掃過門縫的若有似無的玫瑰香氣。

九月的蟬鳴黏膩得像化不開的糖漿，林溯把最後一箱書搬進出租屋時，後頸已經洇出深色汗漬。老舊的空調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響，牆角的小母貓琳琳立刻邁着小碎步跑過來，奶白色的尾巴卷住他的腳踝。

“别鬧。”林溯笑着彎腰把貓撈起來，毛茸茸的肚皮貼着掌心，琳琳舒服地發出呼噜聲。這隻流浪貓是他三個月前在籃球場撿的，當時小貓卡在鐵絲網裡，爪子被鐵鏽劃出滲血的傷口。他抱着髒兮兮的小家夥跑了三條街找寵物醫院，現在琳琳已經成了家裡最霸道的“小主人”。

窗台的綠蘿蔫頭耷腦地垂着，林溯接了杯水澆下去，水珠順着葉片滾落在琳琳的爪子上。小貓嫌棄地甩了甩，跳上茶幾開始扒拉他剛拆開的快遞盒。“又調皮。”他伸手揉亂貓腦袋。

夜色漸濃，林溯半躺在褪色的布藝沙發上，懷裡的琳琳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電視裡重播着籃球賽，他卻盯着天花闆發呆。複試要見總裁的事讓他莫名緊張，陳璐那句“周總要求很獨特”在耳邊揮之不去。琳琳突然翻了個身，肉墊搭在他手腕上，柔軟的觸感讓他放松下來，“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繼續去便利店打工。”

淩晨三點，窗外突然炸響驚雷。琳琳吓得鑽進他懷裡，林溯一邊輕聲安撫，一邊給貓順毛。閃電照亮房間的瞬間，他恍惚看見玻璃窗上倒映着自己的影子——穿着卡通睡衣，懷裡抱着貓，像個十足的居家男人。這個念頭讓他忍不住笑出聲，低頭蹭了蹭貓咪的腦袋：“琳琳，明天可得保佑我順利過關啊。”

第二天清晨，林溯對着鏡子反複整理藏青色西裝的領口，又仔細檢查皮鞋是否擦得锃亮。琳琳蹲在玄關的貓碗旁，歪着腦袋看他忙前忙後，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過地闆。“在家乖乖的。”他彎腰摸了摸小貓的頭，往自動喂食器裡添滿貓糧，這才匆匆出門。

星硯集團大廈在陽光下閃着冷峻的金屬光澤，林溯攥着簡曆走進旋轉門時，掌心已經微微出汗。電梯間人來人往，他站在角落默背自我介紹，突然聽見一陣若有似無的玫瑰香。

“叮——”

電梯門開的瞬間，他呼吸一滞。及腰黑發如瀑布般垂落，發尾還系着同色系絲帶。戴着珍珠耳釘，眼尾處的鑽石淚痣在燈光下閃爍，他身材纖細，天鵝頸上戴着一條簡約的鉑金項鍊，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優雅氣質。

林溯下意識讓出位置，目光卻忍不住被對方吸引。他走進電梯時，長發掃過他手背，帶來一陣若即若離的香氣。“9樓。”他的聲音輕柔婉轉，帶着一絲慵懶，更讓林溯确信這是個冷美人。

電梯緩緩上升，林溯悄悄打量着身邊的人。他垂眸盯着手機，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無名指上的尾戒泛着冷光。

直到電梯到達樓層，當他邁出電梯的瞬間，林溯才注意到他黑色高跟鞋下露出的腳踝——那裡有一道若隐若現的紋身，像是朵綻放的玫瑰。這個細節讓他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時，那人已經消失在走廊盡頭。

陳璐在會議室門口等他，見他神情恍惚，好奇問道：“怎麼了？臉色這麼紅？”林溯搖搖頭，跟着她走進會議室，腦海裡卻還回蕩着電梯裡那道倩影。他不知道，此刻在總裁辦公室裡，剛剛與他同乘電梯的人正摘下珍珠耳釘，将長發随意束起，露出線條分明的下颌——正是星硯集團的總裁周硯。

林溯跟着陳璐穿過鋪着厚絨地毯的走廊，皮鞋踩上去幾乎沒什麼聲響。沿途經過的辦公室門半掩着，透過縫隙能看見員工們忙碌敲打鍵盤的身影，空調出風口送來若有似無的玫瑰香氛。

“到了。”陳璐在标着「總裁辦公室」的雕花門前停下，指尖無意識摩挲着腕間的珍珠手鍊，“周總習慣單刀直入，你回答問題盡量簡潔。”她忽然壓低聲音，栗色卷發掃過林溯肩頭，“還有，别盯着他的頭發看。”

話沒說完，門内突然傳來鋼筆敲擊桌面的脆響。陳璐立刻挺直脊背，後退半步朝林溯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踩着高跟鞋轉身離開。走廊裡回蕩着她漸遠的腳步聲，林溯深吸一口氣，擡手叩響雕花木門。

“進。”

推開門的刹那，玫瑰混着雪松的氣息撲面而來。落地窗前垂落的白色紗簾被風吹起，勾勒出一道纖長身影。那人背對門口站着，及腰黑發用銀質發簪松松挽起，露出白皙後頸，黑色真絲睡袍的領口開得很低，隐約可見蝴蝶骨處的玫瑰紋身。

林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盯着對方垂在腰側的發絲，突然想起陳璐沒說完的警告，慌忙将視線轉向辦公桌。深棕色的桌面纖塵不染，隻擺着鎏金相框——照片裡的小男孩抱着黑貓，笑眼彎彎。

“林溯？”聲音婉轉如夜莺，帶着尾音的輕顫。那人轉身時發梢掃過窗框，珍珠耳墜晃出細碎的光。林溯這才看清她眉眼如畫，眼尾的淚痣随着笑容微微顫動，完全是記憶裡電梯間驚豔過他的人。

他攥緊手中的簡曆，卻在對方走近時聞到若有似無的煙草味。還沒來得及細想，那人已經伸手接過簡曆，袖口滑落露出腕間冷硬的機械表——和她柔美的外表格格不入。

“聽說你會打籃球？”他的指尖劃過簡曆，長發垂落遮住半張臉，“陪我打一場，赢了直接錄用。”

林溯盯着對方纖細的手腕，懷疑自己聽錯了。落地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将那人的長發鍍上一層金邊，真絲睡袍下擺随着動作輕輕晃動，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打籃球的樣子。

"您...認真的？"他試探着開口。

對方輕笑出聲，笑聲清脆如銀鈴，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擡手将長發随意一紮，露出利落的脖頸線條："星硯不需要膽小鬼。"說着，她從辦公桌抽屜裡拿出一雙嶄新的白色籃球鞋，"更衣室在左轉第三個門。"

十五分鐘後，林溯站在集團頂樓的空中籃球場，看着換好運動裝的他從電梯間走出。黑色運動背心勾勒出流暢的肩線，寬松的運動褲下是筆直的雙腿，及腰長發紮成高馬尾，随着步伐輕輕晃動。若不是那張明豔動人的臉，林溯幾乎要以為自己面對的是個運動系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