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溯臉頰還泛着被周硯調侃後的紅暈，卻見捧着咖啡杯的姜念初倚在茶水間門框處，目光饒有興味地掃過他們相貼的身影。周硯察覺到視線，笑意瞬間收斂，清了清嗓子，擡手拍了兩聲：“文創研發組的，會議室開會，十分鐘後準時。”

姜念初晃了晃馬克杯，淺褐色的液體在杯壁劃出漣漪：“周總這切換模式的速度，堪比專業演員。”她朝林溯眨眨眼，說罷踩着細高跟率先走向會議室，黑色裙擺掃過地面，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茶香。

林溯被周硯推着往會議室走，低聲嘟囔：“她看着不好惹。”周硯捏了捏他掌心，溫熱的呼吸掠過耳畔：“再不好惹，也比不過你讓我分心。”林溯耳尖發燙，剛要反駁，會議室門已被推開，投影幕布亮起，藤編項目二期的策劃案在白光中徐徐展開。

會議室的投影幕布上，密密麻麻陳列着藤編項目二期的規劃框架。周硯指尖輕點，放大古鎮地圖：“這次我們要把合作範圍擴大到周邊三個非遺村落，整合竹編、藍染工藝，做個‘非遺共生’的跨界系列。”

姜念初轉動着鋼筆，目光掃過市場調研數據：“但競品公司最近也在推非遺聯名款，我們得在設計上玩點新花樣。”她調出自己連夜做的概念圖，水墨風格的圖案裡，藤編紋路化作纏繞的藤蔓，藍染靛青暈染成流雲，“比如用數字藝術給傳統工藝加‘賽博濾鏡’，做虛拟IP形象。”

林溯眼睛一亮，湊近屏幕：“可以設計AR互動！用戶掃碼就能看到虛拟匠人演示編織過程，還能自定義紋樣。”他抓起白闆筆，快速勾勒出交互流程圖，“就像我們小時候玩的塗鴉遊戲，不過這次畫的是真正的非遺紋樣。”

讨論聲逐漸熱烈，有人提出“非遺盲盒”概念，有人建議結合元宇宙辦線上展覽。周硯聽着此起彼伏的發言，在筆記本上圈出關鍵詞，最後重重寫下“破界”二字：“技術部會後和林溯對接，市場部下周前出聯名品牌清單。姜念初，你的虛拟IP方案細化後單獨找我。”

散會後，林溯收拾資料時，發現周硯在會議記錄空白處畫了兩個小人，一個拿着畫筆，一個舉着咖啡杯，頭頂飄着對話框：“小溯的AR創意最棒！”他慌忙用袖口擋住，卻撞上周硯似笑非笑的眼神：“好好幹，晚上獎勵你雙倍夜宵。”

霓虹燈在玻璃窗上暈染成斑斓的色塊，林溯咬着烤串，臉頰被啤酒蒸得泛紅。他晃了晃手裡的玻璃杯，酒液輕輕漫出杯沿：“周硯......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啊？”

周硯夾了塊他最愛的脆骨放進碗裡，燭火映得他眉眼溫柔：“記不清了，可能是你小時候攥着木棍，沖出來保護被欺負的我的時候；也可能是你熬夜改方案，睡着時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影子的時候。”

林溯突然湊近，濕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喜歡上同性......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奇怪？像個神經病......”話音未落，周硯已經伸手捂住他的嘴，掌心帶着淡淡的烤肉香：“不許這麼說。如果喜歡一個人有錯，那錯的也是我。但如果是你，我心甘情願。”

林溯眨了眨眼，突然笑起來，腦袋一歪，重重靠在周硯肩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周硯攬住他搖晃的身子，将涼透的烤串重新加熱，聽着懷裡人漸漸平穩的呼吸，輕聲說：“因為是你，所以一切都剛剛好。”

林溯腦袋埋在周硯頸窩，聲音悶得像裹了團棉花：“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居然會和另一個大老爺們親嘴兒……”他擡手揪了揪周硯的衣領，尾音帶着醉意的委屈，“周硯，都怪你……”

周硯被他這副又嗔又糯的模樣逗笑，伸手輕輕捏了捏他發燙的耳垂：“怪我，怪我把我們小溯‘帶壞’了。”說着低頭在他泛紅的眼角落下一吻，“但我不後悔，永遠都不。”林溯哼唧着要躲，卻被周硯摟得更緊，帶着酒氣的呼吸交纏間，隻聽見一句低沉又溫柔的呢喃，“以後的每一個吻，我都要光明正大地讨回來。”

林溯卻不依不饒，從周硯懷裡掙紮着坐直身子，眼睛蒙着層水霧，直直地盯着周硯：“你說……别人看到我們這樣，會不會覺得惡心？”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周硯神色一凜，雙手捧住林溯的臉，強迫他與自己對視：“小溯，看着我。我們之間的感情，和世界上任何一對相愛的人沒有區别。如果有人覺得惡心，那是他們不懂愛，而不是我們的錯。”他的拇指輕輕摩挲着林溯的臉頰，“這麼多年，你為我擋過拳頭，陪我熬過無數個難眠的夜晚，這些點點滴滴的溫暖，才是我最珍視的。”

林溯聽着聽着，眼眶愈發濕潤，突然撲進周硯懷裡，緊緊抱住他：“可是我害怕……害怕給你帶來麻煩，害怕……”

“噓——”周硯輕輕拍着他的背，像是安撫受驚的幼獸，“有我在，不用害怕。還記得小時候嗎？我們在巷子裡被人欺負，也是這樣互相護着。現在長大了，我依然會護着你，護着我們的感情。”

夜已深，街道上的喧嚣漸漸褪去，隻有路燈散發出昏黃的光。周硯将醉醺醺的林溯抱回卧室，小心翼翼地幫他脫了鞋，蓋好被子。林溯卻死死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周硯，你别走……”

“不走，我就在這兒。”周硯在床邊坐下，握住林溯的手，輕輕摩挲着。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林溯安靜的睡臉上，他的睫毛輕輕顫動，嘴角偶爾上揚，似乎做着什麼美夢。

第二天清晨，林溯在宿醉的頭痛中醒來，隻覺得渾身發軟。他揉着太陽穴坐起身，發現床頭放着一杯蜂蜜水和一張便簽。便簽上是周硯熟悉的字迹：“蜂蜜水醒酒，早餐在鍋裡熱着。别擔心，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在你身邊。”

林溯捧着便簽，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起身穿上拖鞋，走進廚房，看見周硯正在煎蛋，圍裙上還沾着昨晚燒烤的油漬。聽見腳步聲，周硯回頭，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醒了？快來吃早餐。”

林溯從背後環住周硯的腰，将臉貼在他背上：“周硯，對不起，昨晚我……”

“不用說對不起。”周硯關掉火，轉身将林溯摟進懷裡，“你可以在我面前脆弱，在我面前害怕，因為我是你的依靠，但不要在我面前跟我說對不起。”他低頭，在林溯額頭上輕輕一吻，“以後的路還很長，我們一起慢慢走，好不好？”

林溯擡起頭，眼中滿是堅定：“好，一起走。”晨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亮了廚房裡相擁的兩人，也照亮了他們未來的路。在這充滿未知的世界裡，隻要彼此相伴，便無所畏懼。

周一清晨，陽光透過寫字樓的玻璃幕牆灑進文創研發組的辦公區。林溯剛把電腦包放在工位上，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姜念初的笑聲：“喲，林大設計師，今天又被周總‘投喂’愛心早餐啦？”

林溯低頭看了看桌上精緻的餐盒，裡面是周硯親手做的三明治和現磨咖啡，餐盒上還貼着便簽：“小懶蟲，記得按時吃飯——你的周”。他的耳尖瞬間紅了，瞪了姜念初一眼：“就你話多！”

姜念初晃着手裡的奶茶走過來，一臉促狹：“行，我不多嘴。不過一會兒周總要來巡崗，你這耳朵紅成這樣，他怕是又要以為誰欺負你了。”話音剛落，果然看到周硯抱着文件夾從辦公室出來，目光在人群中準确鎖定林溯，腳步不自覺加快。

“怎麼了？誰惹你了？”周硯走到林溯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眼神裡滿是關切。周圍同事發出一陣哄笑，林溯又羞又惱，拍開周硯的手：“沒事！你别聽他們亂說。”

周硯這才反應過來，耳尖也微微泛紅，輕咳一聲，恢複了嚴肅的模樣：“咳咳，大家抓緊時間，上午十一點準時開項目進度會。”轉身回辦公室時，還不忘朝林溯眨了眨眼，惹得林溯對着他的背影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