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欺負我!”
陸擇洲從眼底看上去笑出了一朵花,“你不招惹我,我哪兒敢摸老虎屁股。”
“哼,你才是大蟲嘞!放開我,我要洗澡。”
鋪滿草藥的淨水把卿烻浸透成了一隻熟透的蝦子,交疊兩臂扶着盆沿,迷迷蒙蒙地說:“我想看一看你。”
陸擇洲俯過身,把臉挨到他的眸光周圍,“越看越醜。”
卿烻拿食指畫他的眉骨,鼻峰,唇際線。描摹得非常認真,連一個細微的痣都沒有落下,“你選好太子妃了嗎?”
陸擇洲聳了聳肩膀,沒有回答。不知是言不由衷,還是否定。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問你話呐!”卿烻戳他的臉蛋兒。“我想知道未來的嫂子是誰不可以嗎?”
陸擇洲乘其不備,“昂”地一口咬住作亂的手指,“你在明知故問。”
卿烻撅起肥嘟嘟的小嘴巴,“我為什麼會知道,你們有誰告訴我了嗎?”
陸擇洲順手一帶,把他輕滑的柔肩盈了滿懷,“我現在就告訴你——”
卿烻兩手掙脫,就要往木盆外頭邁步,“我們不沾親,不帶故,我閑得長青蒜苗也不操心你的終身大事。”
陸擇洲把他從水裡拎出來,又蝶舞一般地用大白布巾包了個結實,再放到長羊毛毯子上擦擦幹。太子繃着臉,不再說話,隻顧低頭做事。卿烻還得烀着臉往回找補,“小心眼子,一句賴話盛不住。”
“是你老拿鈍刀宰割我的血肉。”
卿烻勾住他的脖子,着實賣力氣地涼鍋帖餅子,“我手裡哪裡有鈍刀,你要是找得出來,白送你。”
陸擇洲把男孩子摁趴在床榻之上,一手執白玉瓶,一手塗抹按摩。“你骨子裡是蕩寇。”
“擡舉我。”卿烻很受用地說,“你剛才在叔叔大爺們面前多會裝呀,人家都得看你臉色下筷子。”
未來的皇帝陛下,臣子不瞅他瞧别人有用嗎?“官場上我有職責,在家裡,我隻是一個有正常需求的人。”
卿烻羞他,你的臉是說變就變的六月天。但不得不承認,我崇拜高高在上又威風凜凜的太子,我更喜愛溫柔體貼又風華正茂的大哥哥。“你說我是不是水性楊花?”
陸擇洲反問道:“你知道水性楊花是什麼意思嗎?”
我怎麼不知道,卿烻伸着指頭給他數,“妲己,妹喜,褒姒,陸令萱——”他說着“啪”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這個陸姓的壞女人,跟你們家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别往自己身上攬,咱陸帝國陸氏子孫都是流芳百世的英雄俊傑。”
陸擇洲抻過錦被給他蓋嚴實,小馬屁精,忽軟忽硬的,我就吃這套風格,我的卿兒是心地善良的少年。“你跟繩以法玩得好,不代表就要以身相許。等再長大一些,很多事情才會豁然開朗。”
卿烻抿緊了唇角,黑鴉翅的眼睫垂落下去,“太子哥哥,别對我太好,萬一将來沒有花好月圓,我和你都會難過,萬劫不複……”
陸擇洲呆滞良久,緩緩放低身子,壓住男孩的身子,輕輕淡淡地親住了卿烻的唇瓣,“阿烻,我不允許萬劫不複發生在我們倆的身上……”
他的親吻在加深,可卿烻沒有了任何反應,少年已經又困又乏地酣睡沉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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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過了幾日以後的拂曉,須蔔中規牽着卿衢的坐騎,不停地勸慰道:“先生,你回去吧,我此次隻是與萬俟單于會面而已,耽擱的時間不會太長。”
“别犟,你必須得騎着馬走。”卿衢說得挺堅決,實際上他覺得自己的話根本就沒有說服力。
老須蔔一個勁地給他解釋騎馬成累贅。我是出名的飛毛腿,在草原上夜行百裡不在話下。單挑,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而且藏身方便,目标的範圍小。馬匹一坨子,得多大的雲彩能把他擋住呀。“等等,太子來了。”
陸擇洲騎翠骊棧遠道而來,“大爺爺,須蔔老爹!”
“你來送行幹嘛?”卿衢闆着臉問,“我們家小免崽子呢?”
“跟拓跋李悛他們打獵去了。阿烻想學射箭,機會難得。”
我家小娃娃打獵?最多就是起哄架秧子罷了。“小心玩大吃了,夜裡尿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