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兄道弟就是自家人。出了玉門關,撿個大寶貝,鴻運當頭照,閻王爺也擋不住武曲星下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飛鴿傳書,拓跋捍把此地發生的情況向刺史大人做了彙報,并請求支援。
“小古兄弟,這些土匪咋辦?”
拖他們上路,對進京隊伍來說,影響甚大。不計吃喝成本,臉蛋子難看。知道的說咱爺們兒到皇城尋親,不明事理的,還以為大家夥成了押解兇犯的官差。
“先行審問。”古筵回答得幹脆利落,眉眼間一掃起初的生疏味道,“必得刨根問底。”
賊人何許人氏?受誰指使?目的何在?看這些雜碎的裝扮與言談舉止,可以判定他們為匈奴人。
拓跋此次外出,并沒有喬裝改扮,普通漠北軍官巡疆的配置,從古昶城到燕北就一巴掌遠,對于馬背上的騎兵來說,觸手可及。再者,皇城方圓幾百裡以内向來平安無事,從未聽說有蠻夷的匪徒出沒,擾亂百姓生活。
劫匪嘴裡塞着抹布,既防止他們彼此之間互相交流,又省得有咬舌自盡的。
古筵反剪雙手,在一群咿咿呀呀的爛漢中間走了倆來回。
拓跋背着人,悄悄問古筵拿主意,“我笨嘴拙腮,審問的時候你在旁邊指點一二吧。”
“不妨礙大哥公務,我願意效勞。”
小古矗立左右,震懾力拉滿,得省不少麻煩。身手漂亮,說話還中聽,拓跋在心裡打着小九九,能把古筵擱在刺史大人身邊,如虎添翼。我還有舉薦之功嘞!
别人待的姿勢五花八門,或側歪或倚靠,隻有一個大腹便便,衣着較為整齊的中年男人盤腿而坐,目不斜視,學老僧入定,肥胖的臉上不見點滴恐懼的顔色。
古筵盯着男人看,拓跋也打量他。
又粗又硬的麻花辮盤在天靈蓋兒,額頭勒着彩色的絲帶,絡腮胡子,虎腦鷹眼,碩大的耳朵上挂着兩顆垂肩的金質耳環。
“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立目橫眉地朝問話人死瞪,當看清俯身在眼前的是一個模樣俊美的年輕人,氣焰掩上土——火星子滅了,他把布滿疤痕,骨節突出的雙手揣進袖子裡,悶聲悶語地說:“老子無名無姓。”
操,不帶這樣的。選秀看臉,土匪也瞧美色三分低頭啊!
拓跋踢了他一腳,“等着呃,老子剔骨抽筋之時,你就弄明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怎麼個涵義。”
男人冷笑道:“求饒于人,我姓你姓。”
我叫你剛,匈奴的俘虜見得多了,整到最後哪個不是哭爹喊娘。
“就審他。”古筵捅了捅拓跋,小聲道,“擒賊先擒王。”
那個家夥擡起屁股,膝蓋着地,朝前跪爬想用腦袋挨到古筵的袍擺,“公子,我不是土匪頭子。”
誰問你了。燒糊的卷子,還擱這兒玩心眼子。你招供與否,我們都不考慮在内,那些活口呢,撬開一個就行。
拓跋一手刀切中了男人的後脖頸,吩咐屬下道:“把他帶上來!”
古筵作派優雅地穩坐帳中副席,輔佐拓跋問案。
沙漠草原上的漢子确實抗揍,肘窩子脫臼,順臉流汗,氣勢也不輸給誰。男人叽裡呱啦地罵了一堆夾雜着突厥與蒙古語的髒話之後,閉目養神——原地裝死。
鳥你娘的,考我呐,難不倒爺爺。你問候我祖宗十八代的敬語,過會兒原封不動地還回去。
“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是誰,受何人指使來行刺我陸帝國戍邊的官兵?”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如果從老子嘴裡嘣半個‘不’字,我是你下的。”
草泥馬的,拓跋一聽就不幹了,橫着跳過去拍了那條野漢子幾個耳刮子,“信不信,小爺把你劁喽!”
他伸手就掏那人的褲·裆,疼得對方像宰豬似的叫嚷起來。中原的宮刑是殘酷之極又不講人道的暴虐懲罰,還不如一刀抹了脖子來得痛快。
旁邊有湊熱鬧的衛士端過一盆清水來,“阄了吧,洗刷幹淨就下湯鍋。”
不動真家夥,想唬住亡命徒,貌似不太可能。
裝逼裝到家,拓跋手指着歹人道:“你們殺了我的兄弟,此仇還報,天理不容。”
“我們五兄弟,被你們砍死了四個,隻剩我一人獨活。”
信口雌黃。石頭縫兒蹦出來的猴子還姓孫呢,你家一巴掌沒了兩對,活該。
“兜幹淨底,或許會留你一條狗命在。”
男人嗤之以鼻,“漢人的話不可信,長樂王窦建德投降唐軍,李家人背信棄義,還不是把夏王給誅殺。”
嚯,曆史挺懂。省省口水,拓跋坐回去,愁眉苦臉地搖搖手,“行刑。”
他說完遞了個眼神給古筵,後者聳了聳肩,很是贊許的表情。
拓跋由衷地高興,小兄弟,好會眉眼高低。
有個小夥子剛上去要扒男的褲腰,猝不及防地,那人使出渾身力氣用肩膀撞開了年輕人,一頭又朝旁邊手持十字銅戟的守衛橫掃而去。
你踏馬純粹找死。事情發生得生猛,又在大家的心理防備之外。危險将至,守衛條件反射般地舉戟欲刺敵人。
就在兵器的刀刃砍殺到男人腹部的一刹那間,隻見古筵飛身上前,薅住他的腰帶子,拎小雞雛般地把人從槍杆子下面救出來,“砰”地丢在了旮旯裡頭。
如狼似虎的士兵們一窩蜂地擁上去摁住了他,拓跋馬後炮地說:“給我掐緊王八羔子的嘴,鉗住他的舌頭。”
好麼,劫匪大鬧公堂,拓跋捍作威作福連遭挫敗,急得他圍着那個狗雜·種直搓手,還跺腳丫子。硬的不行,耍軟招子,我特麼做不來陰柔。
古筵捧上熱茶,“哥,消消氣。”
香茗灌進了肚子,拓跋腆着臉說:“老弟,還是使你的陰·活兒,這個主兒油鹽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