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孿鞮就是根竹竿子,任由你爹擺弄,萬俟死了,匈奴自然落入你手。”
“你讓我手足相殘?”
須蔔道:“那也比弑父的罪惡滔天要好得多。”
“他先開始動我腦筋的!”
呼延連題一把掀翻了桌子,美女們驚叫不已。
“萬俟單于要真想下死手,還留你長到羽翼豐滿?”
日益壯大的兒子威脅到了父親的生命安全,呼延連題背後的外戚勢力務必掐掉冒尖,單于太子之位易主刻不容緩。
從何時開始,父子之間有了猜忌和較量,那些節點不重要。木已成舟,父親,兒子僅僅是稱謂而已。
“我就問你,如果當初不是松瓒甘普放我一馬,你會不會割掉我的頭?”
“也許會,也許不會。”
殺你,單于能給我榮華富貴。
不殺你,我可能自命難保。
世态炎涼,選擇哪條道,都正确。
“我草泥馬——”
巴圖從褲腰裡掏出一瓶子辣椒水,掰開老頭子的嘴就往裡灌。
須蔔“吭吭吭”地哭喊,鼻涕眼淚齊下。
“饒了我吧……”
灌辣椒水比動刀動槍來得實惠。
勇士的性格在暴·力面前愈挫愈勇,卻叫超乎尋常的佐料拔得頭籌。
天生我材必有用。跟你貴重與否不相幹。
“擺在你面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麼空手而回讓萬俟砍掉你的腦袋,要麼夾起尾巴做一條隻能吃飯撅撅的老狗。”呼延的聲音非常平靜沉着,“我很念舊情,不然早叫射手把你萬箭穿心了。”
有人提過一桶冰水,巴圖猛地給蔔大爺從頭澆到腳。
老爺子不扛凍,一口氣沒上來,休克了。
打手們上去連踢帶踹,愣把老蔔頭給弄清醒了。鐵打的将軍都禁不住辣椒水的滋潤,立馬變得老老實實再無狂言。
“老蔔頭,”巴圖大鐵錘似的拳頭砸中他的胸口,“說,萬俟派你來找我們大王有何貴幹?”
老蔔吓得直躲,“鎮遠将軍出兵三十萬攻打龍庭,萬俟單于請求左賢王去救駕。”
左賢王“嚯”地站起來,把手裡的酒盞扔到須蔔身上,“萬俟囚禁我母親,又賜了她三尺白绫,再逼得我姐姐妹妹和親中原,他以為我能忘記這些血海深仇嗎?”
老蔔跪趴在地,舔舐地上的美酒,巴圖一腳把他撩開,“大王,你絕對不要出兵,那是個埋人進墳地的圈套。”
呼延丢了個眼色,巴圖稀裡糊噜地把帳篷裡的人都趕了出去,有腿腳慢的是被他卷着拎走的。
篷頂之下沒妨礙,須中規蔔灰色的眼珠一轉,“連題,我今天來就沒想活着回去。”
左賢王往老人對面也坐下來,“蔔老爹,難道萬俟看透了我們的計謀?”
無人監視的空間,他們在上演舞台上的哪種角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奸詐到尾,誰是勝者為王。
“你可以抽調一支精銳之師派去龍庭。”
左賢王很是不解地瞅着他,你這是要讓我斷了根嗎?
“我們的人不去前線,而是要反水。”
“我跟萬俟的兵力不相上下,等滅了他,就再也沒有能力跟老卿對抗了。”
殺敵一萬,自損三千。
“鎮遠大将軍繩居牧為何班師回朝?”
那還用說,這裡面有陰·謀,他們唱的是空城計。名義上要攻打萬俟的老窩龍庭,其實隻裝裝樣子,玩一手虛活兒。雖遠必誅,才是漢家軍的抗敵政·策。
匈奴,鮮卑,女真,大月氏……怎麼打,吃柿子先撿軟的來。匈奴是強大的部落軍·團,别說擁有百萬精兵的萬俟單于,就是現在盤踞于漠北的左賢王也同樣不好對付。
萬俟單于自立為王的另外一個兒子叫烏秃侯的,比連題的境遇還不如,被父親發配在幼澤(羅布泊)數年。
忍無可忍,就在上個月居然向繩居牧投誠了,把手中的城池拱手送給漢人。萬俟也對得起此子,一口氣誅殺了烏秃侯的九族。萬俟單于衆叛親離,智取他現在是最恰當不過。
“你就放心地起内讧吧,鎮遠将軍決不會來個‘錦上添花’。”須蔔又道:“但此良策太冒險,至于誰能替你扛起大旗,才是必勝的關鍵。”
“老爹,忍辱負重到今天,後面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是生是死,全看我的劫數吧。”
須蔔臉上有了僵硬的皺紋,“你想讓我當一條苟且偷生的老狗嗎?”
“老爹,你得活下去。”
我跟我爹不一樣,他卸磨殺驢,我分得清愛恨情仇,還沒有惡到不給子孫留紅利的地步。
“不帶兵回去,我那些手下都得人頭落地。”須蔔譏笑道,“萬俟必死無疑,虎毒不食子,他不如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