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羨慕你。”米拉說,“你知道我的十八歲是怎樣的嗎。像是個陀螺,為了生活、學費轉個不停,沒有一點喘息的機會。但你不一樣,你的十八歲已經擁有了我當時所追求的一切。”
“不公平。這世界欠我一個跟你一樣的主角生活。”
“……”
我轉身看他,“但是不論好與壞,在你的人生裡,我才是路人。”
……良久對視後,米拉突然就笑出來,“去候機吧。”
就這樣,我們的對話結束。飛機起飛,我離開了這個居住了半個月的國家。我又回想起與米拉相處的那些天……他是個很要強的人,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我并不需要說什麼話來安慰他,在那些話說出口的一瞬間,或許他就已經與過去的生活和解了。
出國的這半個月,女傭把家裡打理的很好,沒有落一點灰,非常幹淨。飛機落地,司機也按時來接我們。
從祖母家回去後,我的假期還剩下一個月。當然這是建立在我被斐利文音樂學院錄取的前提下,因為它往常總在九月開學。七月中,每一科的具體成績都公布了。我這次超常發揮,在選擇的四個科目裡拿了兩個A。于是我順理成章被第一志願錄取,進了斐利文的樂器演奏專業。
菲莉和裡爾如願去了同一個大學,隻是專業不同而已。伍安同樣考的不錯,選了他喜歡的數應用學。我和他在同一個區,是離得最近的。
把結果告訴卡特後,他回了趟家親自恭喜我,順帶在家陪了我幾天。
我與多諾最近的聯系也比之前幾個暑假更為頻繁,他幾乎每隔幾天就會與我讨論曲子的片段,當然也會發一些無聊時的靈感。
他好像已經默認我是他助理了……每次正式演奏前,他都會給我發一筆薪資,名正言順指使我“工作”。我負責給鋼琴試音,保證音準。也有些時候他會挑剔某種咖啡的味道讓我重新買,不過這都是小事。
暑假這為期五天的城市巡演讓我覺得他并不是真的需要一個助理,他隻是在帶我豐富見識……我跟着他見到了很多鋼琴大家,與他們讨論或者交流樂曲。即興獨奏都是他們的事,我現在的水平還彈不出。為了不丢多諾和自己的臉,每次巡演開始前我都會下一番工夫。
我沒忘記此前答應過卡特和外公他們的事。在多諾的巡演結束後,我拜托卡特給我找了個教練學車。白天學車,晚上就試着處理他發給我的文件。剛起步我有點雲裡霧裡,好在他很耐心地在講解。
在幾個朋友之中,我的開學時間是最晚的,一直到八月底,我先後送别了傑倫,伍安,最後是裡爾和菲莉。
這個假期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之一就是在開學前幾天我拿到了駕照。
和羅維還是很少見面。距離世界賽隻剩三個月,不止阿基曼,這段時間每個地區的參賽代表隊都很拼命。
印象裡,羅維活躍在大衆賽場上的這段時間好像還沒輸過。短短兩年,甲聯冠,洲聯冠都被他拿了個遍,但如果還要足球生涯再完美一些的話,那毋庸置疑是世界冠……
我很想看阿基曼的計劃打算,可它有點太低調了,在其他地區宣傳世界賽時,它悶悶的,官網上還是那幾個老視頻。
直到九月初,離比賽隻剩兩個月時阿基曼終于放出參賽選手的資料,開始預熱。
在各球員的資料大頭照裡,羅維穿着幹淨的白襯衫,唇角微揚。那樣雄心滿滿的神态和眼神是我從沒見過的。
我既然都許諾了,那肯定是會到現場的。曆屆的世界賽會進行一個月左右,倘若是我一個人出國觀賽,卡特大概是不會放心的。于是我私下問了迪卡夫人,她說她會一直陪着羅維直到比賽結束,于是我和她約好結伴出行。
祖父是很想去現場的,但放心不下祖母一個人在家,還是放棄了。隻說如果今年阿基曼能踢進半決賽或者決賽,他就來現場。
在我收拾開學行李的時候,亞伯敲響了我房間的門。
他手中拿着一盒甜食,“哥哥,這是送别禮物。我自己做的。”
聽到後幾個字,我當場拿出來嘗了一塊。
“謝謝。特别美味,你比我有天賦多了。”這可是大實話。
亞伯把頭壓的更低,“不客氣。我不打擾哥哥了。”
“陪我坐會兒吧。”我問,“想聽琴嗎?”
亞伯生生停下腳步。
“……”
“想。”
這次我把樂譜的選擇權交到他手上,他想聽什麼,我就彈什麼。亞伯始終靜靜坐在椅子上,連姿勢都未曾改變。彈奏的樂曲被人期待,被人喜歡是獨屬于演奏者的追求,也是演奏者的樂趣。從前是媽媽和多諾,現在是羅維、亞伯和其他人。我改變了之前的看法。或許,當個鋼琴師并沒有我想象中那麼無趣。
今年開春我新種了些向日葵。它們在陽光下似乎散發着金色的光芒。不止我,亞伯同樣喜歡。别的花我或許會折幾枝裝飾屋子,但向日葵不會。我知道它們安然生長在花園就好了。
我喜歡有始有終。今年的生日禮物,我問羅維要了一封信。不同的就是,他要親自交到我手上。在我出發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