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安靜也讓屋外的醫生暫時放下了心,醫者仁心,他自然不願看喻嘉時再繼續受到傷害。
不過他沒能待太久,就被先前請他過來的助理又請走了。
房間内安靜了許久,兩人各坐一側。都沒有動彈。
洪崖突如其來的溫柔,不僅讓喻嘉時覺得無措,同時也終于讓他恢複些膽子來——他本來也不是膽小的人,隻是洪崖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實在太大。
他垂眸看着手背上的東西,卻不太敢看向洪崖。
他問:“你不是說你很愛衛意嗎?你這樣對我,對得起你自己的心嗎?”
洪崖聞言一怔——他全然沒想到喻嘉時會對他說這種話。
喻嘉時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行為頗有種在雷區蹦迪的即視感,偏偏他一旦出口,便刹不住。
“能把我當成他的替身,你所謂的真心又有幾兩重?”
這樣的質問,果不其然讓洪崖的臉色變了。
他們之間的平靜甚至還不到半小時,洪崖的怒火便再次爆發了。他猛地從床上站了起來,伸手打了喻嘉時一巴掌。
安靜的房間裡,這一道巴掌聲顯得格外刺耳。喻嘉時的皮膚本就白皙,所以臉上的巴掌印便格外明顯。
洪崖在打完的那一瞬間,很快就懊悔了。他目光中難得流露出一絲慌亂。
可是喻嘉時轉回頭,卻笑起來:“我說對了,所以讓你惱羞成怒了是嗎?”
于是洪崖那一點懊悔與慌亂消散得一幹二淨,他咬着牙,将喻嘉時從床上拽了起來:“滾。”
“滾出去。”
洪崖的力氣很大,喻嘉時像是被他拖拽着往外丢一樣。他本就不适,被對方如此對待,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樣。
沒想到這無意間的質問竟惹怒了洪崖,同時也換來了離開的自由。喻嘉時面上不動聲色,仍舊擺出與洪崖做抗衡的模樣。
“你放開!我自己會走!”
洪崖拽着他下了樓,兩人都在氣頭上,因此并未看見從門外走進來的洪琛。
洪琛很少回家,他難得回來一趟是為了拿些東西。直到走進門的那一刻,他才猛地頓步,旋即蹙眉——空氣中盡是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
他剛想罵句什麼話,便瞧見洪崖拽着一個人從樓梯的拐角出現。
洪崖的生活他管不了太多,對方也不會給他管的機會。洪琛本想轉頭離開,東西準備過兩天再回來拿。
然而就在側身的那一瞬,他猛地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那個和洪崖拉扯的人是如此眼熟——第一眼他還以為是衛意,可對方明明已經沒了。
直到第二眼,洪琛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是喻嘉時。
竟然是喻嘉時?
洪崖将喻嘉時扯下樓梯,一擡首,終于也瞧見了愣住的洪琛。他面上閃過一縷情緒,但太快就消失了。
而後便是一副薄情寡義的面容,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或許對這個人有意。
喻嘉時轉過頭時,也傻了。他隻覺得眼前一黑,有點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三人站在樓梯口前,彼此相對,卻像死一般的沉默。
“喻…嘉時?”洪琛嗓音微顫,滿面都是難以置信。
他不是一個Beta嗎?為什麼身上會有omega的氣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跟他哥在一起。
這滿屋子的交融的信息素……洪琛覺得不可思議,心卻在隐隐抽痛。
此刻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說明着一件事——他又被人利用做了踏闆,上他哥床的踏闆。
“你騙我。”洪琛目露絕望,他的聲音也逐漸變得憤怒起來:“你為什麼騙我!”
“你騙我自己是個Beta,然後現在渾身上下都是omega的信息素!你接近我就是為了爬洪崖的床是嗎!”
話到最後,洪琛幾乎是吼出來的。他甚至也沒管洪崖叫哥,而是直呼了他的名字。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對他有意。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你真的配當我哥嗎!”
喻嘉時拳頭緊握,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因為他的确騙了洪琛,在性别這件事情上。
如果說單獨面對洪崖,是懼怕與怒火。如今面對洪琛,就好比有人在大庭廣衆之下,用巴掌抽在他臉上,然後罵他不知羞恥。
不堪到讓他已經失去了說話的權利。
“對。”洪崖猛地将喻嘉時拽近,而後捏着他的下巴,強迫他面對洪琛,“我就是想讓你看看,你喜歡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現在你看清楚了嗎?他騙你,踩着你上了你哥的床,這就是你喜歡的人。”
兩兄弟都在氣頭上,說的話自然一個比一個狠。
那句你喜歡的人堪比重錘,把喻嘉時的心髒擊得破碎。
此刻除了不堪,便是自責。
洪崖的确做到了——讓喻嘉時以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自己。
“對不起。”喻嘉時的聲音輕得像是在喉嚨裡滾了一圈,然後又被他咽回去——是我騙了你,也辜負了你。
洪琛此刻雙眼通紅,不知是難過的,還是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