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澀與焦躁感萦繞在他心頭許多年,章洄想,或許他才是那個傻瓜。
林濯月肩膀動了動,似乎是要醒,章洄把手機放下,輕拍他的後背,“還早,再睡會兒。”
“嗯。”林濯月睡糊塗了,想吻章洄的嘴唇,迷糊間仰起臉,吻住了他的下巴。
章洄赫然怔住,下颌處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
林濯月驚出一身冷汗,瞬間清醒過來。
章洄低下頭,吻了一下他的額頭,“你再躺一會兒,今天我做早餐。”
林濯月含糊應了一聲,臉埋進枕頭裡。
章洄已經掀被子下床,匆匆朝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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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過後,章洄全身心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之中,白天忙公司的事情,夜晚忙自己的星空軟件,周末也不得空,時常要往外地跑。
林濯月“偷偷”搬了過來,一點一點,像螞蟻搬家,私人物品塞滿了這套小房子。
章洄有時候在客廳裡辦公,林濯月就和他一起擠在小沙發上,看書或是看電影,音量調到最低,要是犯困,就躺到章洄腿上,抱着他的腰睡一會兒。
偶爾也會幫忙打雜,拟合同、改報價單、文件翻譯,甚至打印裝訂,這些事情林濯月都搶着做,他試圖從每一個細節侵入章洄的人生。
章洄時常覺得好奇,這世界上怎麼會有林濯月這麼完美的人,溫柔善良又無所不能。
有一次,章洄開玩笑問他:“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嗎?”
“有的。”林濯月回答,“不會害怕。”
那時候的章洄隻是笑了笑,他覺得林濯月可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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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遇到了一個空閑的周末,撞上博物館有特展,兩人相約周六去看展。
林濯月每周五回一趟林家,和家人吃一頓團圓飯。
章洄夜裡獨自霸占了一張床,突然發現小床也夠寬敞,果然是那位大少爺太占空間。
周六早晨,還沒到八點,玄關處傳來悉索聲,彼時章洄已經清醒,躺在床上玩手機。
房門被打開,林濯月走進來,一身休閑打扮,他把外套脫下來,挂在卧室僅有的椅子上,“還不起床?”
“還早,博物館又不會跑。”章洄說。
林濯月從床尾爬過來,隔着被子壓在章洄身上,“可是你會跑,你總是很忙。”
“這周不忙。”章洄一隻手握手機,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背。
林濯月把被子掀開,手指靈活地解開他的衣扣,從上往下,解到最下面一顆的時候,他停住了手,幽幽地說:“還不起來換衣服?”
章洄的睡衣被敞開,露出精壯結實的胸肌,他就這麼定定地看着林濯月,像是要捉弄他,又像是在試探他的底線。
林濯月指尖微微發抖,順着他的腹肌往下滑。
章洄一怔,把林濯月的手從他褲頭拍開,佯作生氣地說:“别鬧。”
章洄沖進浴室洗漱,傳來緊密的水流聲。
林濯月把吐司扔進面包機,快速地煎了兩個荷包蛋,咖啡還沒拉花,章洄就從浴室出來了,折去房間換衣服。
林濯月沉默地把早餐端到客廳,用不鏽鋼刮刀給吐司抹上黃油。
章洄喝了口咖啡,接過他遞來的面包,見他異常安靜,不由問道:“怎麼了?”
“你在浴室......”林濯月不太想說,又忍不住問,“這麼快嗎?”
章洄像是知道他問什麼,面包屑嗆進喉嚨裡,短促又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呷了口咖啡說:“我沖澡,你腦袋裡想什麼呢?”
“冷水澡傷身,下次不要了。”林濯月說,“博物館又不會跑。”
章洄無力至極,快速把早餐吃了,然後把餐盤杯碟送進廚房,卷起袖子洗碗。
擁擠的廚房轉身都費力,章洄站在水池前,占據了大半的空間,林濯月走進廚房,從身後抱住他,聲音沉悶地說:“我們坐地鐵去吧。”
章洄滿手都是泡沫,低頭看了眼交握在腰腹前的手,白皙修長,是一雙彈鋼琴的手。
“為什麼?”章洄問。
“我查過了,原來公交車換了線路,坐地鐵可以直達。”林濯月說,“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你來我家過暑假,我們偷溜去博物館,害怕被大人發現,就寫了張紙條,用筆盒壓住,放在進門的地闆上。”
章洄沖幹淨手上的泡沫,用幹淨的布将盤子上的水漬擦幹,然後放去手邊的瀝水架上。
“結果迷了路,一直在博物館附近打轉,最後還是好心的奶奶送我們去車站,回到家都快十點了。”林濯月很輕快地說,“還以為會挨罵,結果很幸運,沒有人發現我們出去過。”
章洄轉回身,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啊,很幸運。”那時候的謝群沉迷于賭博和酒精,哪裡還會記得,那棟遼闊的别墅裡還有兩個孩子。
“嗯。”林濯月仰頭吻章洄的下巴,聞到清新的須後水味道。
“這麼久的事情,你還記得?”
“為什麼會忘記?”林濯月訝然。
他用柔軟又深情的口吻說: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刻在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