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子翻到最新一頁，是安洛枳今早随手畫的速寫——何時宴靠在鋼琴邊的側影，領口微敞，鎖骨凹陷處被他無意識地畫了顆小星星。

"因為隻有你......"何時宴抽走他手中的三明治，就着他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口，"能畫出這樣的我。"

草莓醬沾在對方唇角，安洛枳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擦，卻在半路被截住。何時宴握着他的手腕，拇指按在跳動的脈搏上："下午的彩排别眨眼。"

傍晚六點，最後一次聯排開始。安洛枳坐在控制台旁，看着舞台上的光影變幻——八名伴舞穿着他修改過的服裝旋轉，象牙白絲綢在暗紅色燈光中如同燃燒的雪。

音樂進行到間奏時，全場燈光突然熄滅。安洛枳正要詢問，就聽見耳機裡傳來導演的倒計時："3、2、1——"

一束追光啪地亮起。

何時宴站在舞台中央，黑色襯衫已經換成演出服——那件與安洛枳配套的禮服，不對稱領口露出整片鎖骨區域。而此刻，那片肌膚上赫然浮現出羽毛形狀的光斑，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顫動。

安洛枳猛地抓緊控制台邊緣。那是夜光塗料的痕迹，正是他胸針上“Lumière dans la nuit“的具象化呈現。

"燈光組注意。"導演的聲音在耳機裡響起，"這段是安先生特别設計的，跟緊何老師的走位。"

安洛枳震驚地轉頭，卻發現何時宴正隔着三十米的距離凝視他。舞台上的男人緩緩擡手，指尖輕觸鎖骨上的光之羽——正是安洛枳每次緊張時會摸自己頸側痣的下意識動作。

音樂戛然而止，彩排結束。工作人員開始收拾器材，安洛枳站在原地，看着何時宴穿過忙碌的人群向他走來——演出服領口還殘留着微弱的熒光，在昏暗的後台像盞隻為他一人的夜航燈。

"明天正式演出。"何時宴遞來一個天鵝絨盒子，"記得戴上它。"

盒子裡是那枚夜光胸針的最終版，羽毛末端多了一行新刻的小字：“Pour toujours”。

法語，意為"永遠"。

安洛枳擡頭想說什麼，後台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煙霧警報！"有人大喊，"B區通道着火了！"

混亂中，何時宴一把将他護在懷裡。濃煙從更衣室方向湧來，安洛枳在刺鼻的焦糊味中，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心跳的頻率——與他同樣急促，同樣滾燙。

消防車的警笛由遠及近。何時宴松開他時，右手還緊握着他的手腕，在那枚夜光胸針上按了按："記住，永遠跟着光走。"

窗外，倫敦的暮色正沉入泰晤士河，而安洛枳鎖骨下方那顆無人知曉的小痣，在黑暗裡悄悄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