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晨光裡，安洛枳對着衣櫃發了十分鐘呆。他拎起那件駝色羊絨大衣，又想起母親昨天電話裡的叮囑："小何第一次來拜年，穿喜慶些。"

"這件。"

身後突然遞來件酒紅色針織衫。何時宴已經穿戴整齊，黑色西裝内搭暗紅襯衫，連腕表都換成了新年限定款——表盤上的星軌圖案在走動時會組成"H&A"的字樣。他領口别着那枚槲寄生胸針，藍寶石漿果下不知何時添了粒金燦燦的福字挂墜。

"太招搖......"安洛枳的抗議被手機鈴聲打斷。

"安老師！"林晚的臉擠滿屏幕，背景是東北老家的熱炕頭，"我奶奶問何老師能不能給她簽個名！就簽'福'字上！"

何時宴面不改色地抽走手機："二十張簽名照換您家腌酸菜的配方。"

安家老宅的春聯還泛着墨香。安洛枳剛摸出鑰匙，門就自動開了——母親系着圍裙站在玄關，目光直接略過他落在何時宴身上："小何來啦？拖鞋在......"

"媽！"安洛枳指着自己精心搭配的新年戰袍，"我買的衣服！"

"看見了。"母親接過禮盒，"這紅棗包裝不錯。"

客廳茶幾上擺着翻開的相冊。何時宴單膝跪在地毯邊，指尖輕觸其中一頁——五歲的安洛枳穿着大紅棉襖，正在少年宮舞台上彈《新年好》，頸側的小痣被舞台燈照得亮晶晶的。照片角落，一個戴毛線帽的小男孩正扒着幕布偷看。

"這是......"

"陳墨家小子。"母親端着果盤過來，"老纏着我們洛枳學琴。"

安洛枳的砂糖橘卡在喉嚨。何時宴意味深長地瞥他一眼，從相冊夾層抽出發黃的節目單：2008年少年宮新春彙演，鋼琴獨奏《北風吹》表演者：何時宴（指導教師：安瀾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