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吒笑着打圓場道：“既然天祥那麼喜歡哪吒，今晚就别回去了，跟哪吒一塊兒睡吧！”

天祥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用哀求的目光看向自家大哥。

“好好好，我這就回去跟父親說，天祥被人拐了，叫父親過來找你！”

“就住一晚嘛！大哥，爹爹最疼我了，一定會同意的！”

天化拗不過他，唯有再三叮囑他不可闖禍，這才起身離去。

魔家四将的故事哪吒早就講了不下十遍，天祥這小鬼還沒聽膩，無奈之下，唯有拉過被子蒙頭裝睡，留那小鬼一個人自娛自樂。

他雖閉了眼，卻睡意全無，隻把白日裡發生的事情想了一遍。

吹響竹笛時，他曾隐約聽到一縷箫聲，箫聲雖弱，卻恰到好處亂了魔禮海的心智，而吹箫之人，應是楊大哥無疑。

以音律殺人，最忌被外界幹擾，若修為不深，定力不足，交手時非但傷不了對方，反而會自損筋脈，危及性命。楊大哥之所以不請韓薛兩兄弟幫忙，就是怕他們年幼，敵不過魔禮海，而自己不通音律，隻自顧自吹奏，這才順利打斷琴聲，讓他有機可乘。

每逢兩軍交手，無論勝敗，姜師叔皆會與諸将分析局勢、戰術、得失，他在一旁聽得多了，自然摸出不少門道。運籌帷幄，出奇制勝，楊戬确實擔得起衆人的稱贊。

師父常對他說，他能護他一時，不能護他一世，下山之後須謹言慎行，多學多看，不可沖動任性，肆意妄為，如今與楊戬一比，自己果然還是差遠了。

與外藩道人相遇雖然詭異，但總算有驚無險，隻是聽了那幾句偈語後，楊戬就變得心事重重，回到相府後，便推說身體不适，早早回房睡了。

他到底怎麼了？

哪吒按了按懷裡的竹笛，癡癡想着。

天祥拱進被子裡，輕聲叫道：“三哥，三哥，你睡了嗎？”哪吒含含糊糊應了一聲，天祥又道：“三哥，我們去找楊大哥玩吧，我想看他變戲法！”

哪吒拉開被子露出眼睛：“這麼晚過去打擾，楊大哥會不高興的，明天吧。”

天祥“哦”了一聲，在他身邊躺下，不一會又爬起來，搖着他的胳膊道：“三哥，我睡不着！我們過去看看，如果楊大哥也睡了，我們再回來，好不好？好不好？”

“怕了你了！”哪吒一骨碌爬起，披上衣裳，“如果楊大哥睡了，你就乖乖回來睡覺，不許再吵！”

楊戬屋裡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唯有半掩的窗戶中透出一絲微光，暗示着主人尚未休息。

哪吒沖天祥眨眨眼睛，蹑手蹑腳走到窗邊，探頭往屋裡看。天祥好奇地跟過去，踮起腳尖。

楊戬持卷坐在案邊，一動不動，昏黃的燭火照着他的側臉，朦朦胧胧煞是好看。

他雙唇緊閉，神色嚴峻，似乎并不開心。

天祥往哪吒身邊擠了擠，問道：“三哥，楊大哥在……”話未說完，便被哪吒捂住口鼻，再不能出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裡的燈光滅了，四周一片寂靜。哪吒松了口氣，放開天祥。

天祥揉了揉鼻子，滿腹委屈道：“三哥，我們不是來找楊大哥嗎，幹嘛躲着？”

哪吒愣了一瞬，怅然若失道：“楊大哥睡了，回去吧。”

話音剛落，房門大開，楊戬走了出來，抱手倚在門邊，饒有興緻的看着他倆，仿佛在說：“大半夜不睡覺，躲在這兒幹嘛？”

哪吒仰起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天祥大大方方道：“楊大哥，我聽他們說你會變化，變成小貂兒，打敗了魔家四将，你可不可以再變一次給我看看？”

沒人理他。

天祥扁扁嘴，把剛才的話大聲重複了一遍，楊戬這才收回黏在哪吒臉上的目光，微笑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