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有人靠近,殷郊瞪着赤紅雙目,咬牙切齒道:“出去!”兩側頭顱亦發出沉沉低吼。
溫良也是修道之人,見此光景便知他有入魔征兆,忙搶步上前,以二指點向他的眉心。
殷郊将頭一偏,張口咬住溫良的手腕,登時把腕骨咬得粉碎!
溫良痛呼一聲,欲抽回右手,無奈被殷郊以六臂掐住脖子胳膊,根本無法動彈。
眼看溫良氣息越發微弱,地上油燈猛地一熾,噴出一道金色流光,須臾間沒入殷郊眉心!
與此同時,殷郊眉心湧現層層黑霧,風卷殘雲般裹向金光。金光左右穿梭如蛟龍戲水,時隐時現,很快便将黑霧驅散,幻化成一朵金色火苗。
又過得片刻,那火苗從殷郊額頭蕩悠悠飄落下來,瞬間長成一個頭戴扇雲冠,颌下三绺髯,身披淡黃袍的男子。
殷郊的目光漸漸恢複清明,他放開溫良,喃喃說道:“溫将軍,我這是怎麼了?”
溫良劇烈咳嗽幾聲,道:“剛才殿下差點走火入魔,多虧這位道友出手相救,否則末将就要被殿下掐死了!”
殷郊忙向陌生男子抱拳施禮:“多謝道友出手相救。不知道友如何稱呼,在何處修仙?”
男子俯身将他扶起,笑道:“殿下不必多禮。說起來,殿下于我也有救命之恩,我不過是前來報恩罷了。”
見殷郊一臉迷茫,又道:“殿下莫不是忘了七年前,靈鹫山元覺洞的那盞琉璃燈?”
殷郊先是一怔,旋即回想起七年前的冬天,他随師父前往靈鹫山拜訪燃燈師伯,恰逢兩隻猿猴争搶食物,打鬧間險些撞翻九品蓮台上的琉璃燈。他擔心琉璃盞因此損壞,忙趕走猿猴,扶正燈座,并挑亮了燈芯。
想到此處,登時恍然大悟,叫道:“原來你就是那盞琉璃燈!”
男子颔首:“在下馬善,正是殿下點亮的那盞琉璃燈。”又問:“這三頭六臂的法術殿下如何學得,竟險些走火入魔?”
殷郊道:“是我師父傳授的。”
馬善道:“既然是廣成子老師所授,便不會有假。或許是殿下急于求成,亂了章法,還請殿下多些耐心,慢慢參悟。”
殷郊苦笑:“我倒是想慢慢參悟,隻怕姜子牙不會給我機會。”
馬善道:“我觀殿下修習此法已略有小成,相信很快便能達到通明境界。倘若我能牽制住姜子牙及其門人,殿下不就有時間了?”
殷郊搖頭:“我氣不過他們害死我的兄弟,這才背叛師門征讨西岐,道友若要助我,豈不也背叛師門了?道友救我性命,我豈能陷道友于不義?”
馬善道:“鴻蒙初開,有燭龍銜燭照世,燭火三分,一能知曉萬物,二能洞察世事,三能窺探人心,馬善便是第二盞。我雖落在元覺洞中,卻并非燃燈門人。三千年來,我看遍萬丈紅塵,見慣了朝代更疊,王權紛争,所謂正義背後都逃不過利益二字。倘若殿下赢了,便是正道,自可替自家兄弟平反,受萬民敬仰;倘若殿下輸了,便是歧途,不但自己背負累世罵名,就連親族也會遭人唾棄,就看殿下敢不敢賭了。”
殷郊哈哈大笑:“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祖宗基業豈能輕易拱手讓人?我若不敢賭,就不會下山了。”
馬善亦笑道:“人心多善變,天道亦可轉,馬善願輔佐殿下,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