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風暴?”阮柳鸢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地獄裡擠出來的,裹挾着足以凍結血液的寒氣和焚毀一切的怒火,“賣給誰?嗯?”她一步步向前逼近,腳步因為手腕的劇痛而有些虛浮,但那冰藍色的眼眸卻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死死釘在曲藝驚恐的臉上,“SKY?還是哪個藏在陰溝裡的耗子?!”
“不…不是!阮隊!你聽我解釋!”曲藝吓得連連後退,語無倫次,臉上涕淚橫流,“我是被逼的!他們抓了我家人!我…”
“閉嘴!”阮柳鸢厲聲打斷,胸腔裡的怒火幾乎要沖破喉嚨!她猛地擡起那隻沒有受傷的左手,指向曲藝掉在地上的手機,指尖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解釋?留着跟寒昭!跟江笙!跟聯盟紀律委員會去解釋!”她冰藍色的眼眸裡是毫不掩飾的殺意,“現在,給我滾去訓練室!敢跑一步,我打斷你的腿!”
曲藝被阮柳鸢那如同實質的殺氣震懾,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他連滾帶爬地撿起手機,看也不敢再看阮柳鸢一眼,如同喪家之犬般,連滾帶爬地沖出了庭院。
庭院裡瞬間隻剩下阮柳鸢一人。劇烈的憤怒和手腕處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劇痛猛烈交織,沖得她頭暈目眩!她踉跄着後退幾步,重重地靠在粗糙冰冷的假山石壁上,大口喘息着。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訓練服。左手死死地掐着右腕,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出可怕的青白色,仿佛要将那隻帶來無盡麻煩的手腕生生捏碎!
荊棘風暴…核心機密…卧底…
SKY的陰影尚未驅散,堡壘内部卻已悄然生蛀!
手腕的劇痛如同毒蛇啃噬…
那95%的痊愈…像個巨大的諷刺!
就在她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被劇痛和憤怒吞噬時,那股熟悉的、清冽如初雪松針的氣息,再次無聲無息地靠近。
阮柳鸢猛地擡頭,布滿血絲的冰藍色眼眸裡充滿了暴戾的警惕和毫不掩飾的敵意!
江笙站在幾步之外,銀白色的長發在陽光下流淌着清冷的光澤。她的目光掃過阮柳鸢慘白的臉色、劇烈顫抖的身體、以及那隻被她自己掐得死緊的手腕,溫婉的眉宇間瞬間被巨大的震驚、了然和深沉的痛楚所取代!她顯然聽到了剛才最後那幾句對話,也看到了曲藝狼狽逃竄的身影!
“柳鸢!你的手!”江笙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擔憂,她快步上前,試圖查看阮柳鸢的手腕。
“别碰我!”阮柳鸢如同被侵犯領地的兇獸,猛地甩開江笙伸過來的手,動作帶着撕裂般的痛楚!她冰藍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江笙,裡面燃燒着被背叛的怒火和一種近乎偏執的懷疑:“曲藝!你們RHW的‘好’隊員!現在滿意了?!堡壘還沒倒,蛀蟲倒是先養肥了!”
她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紮向江笙!
江笙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溫婉沉靜的面具在阮柳鸢那充滿恨意和懷疑的目光下徹底碎裂。墨玉般的眸子裡清晰地翻湧起受傷、錯愕、難以置信,以及一種被最信任之人反手刺傷的劇痛!她看着阮柳鸢那隻被自己掐得近乎變形的手腕,看着對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指向自己的懷疑和怒火,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柳鸢…”她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曲藝的事…我不知情。”她試圖解釋,語氣帶着一種被誤解的急切和沉痛,“寒昭已經去處理了!給我點時間…”
“時間?!”阮柳鸢猛地打斷她,聲音因為劇痛和憤怒而嘶啞破音,帶着一種玉石俱焚般的瘋狂,“GIA還有幾天?!‘荊棘風暴’的核心被盯上了!我的手腕…”她擡起那隻被劇痛折磨的手,冰藍色的眼眸裡充滿了絕望的火焰和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狠戾,“它随時可能廢掉!你告訴我時間?!江笙!你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
最後一句質問,如同受傷野獸的悲鳴,狠狠砸在庭院死寂的空氣裡!也砸在江笙驟然收縮的瞳孔深處!
手腕的劇痛、戰術洩露的危機、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憤怒、對GIA的恐懼…所有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刻轟然爆發,将阮柳鸢徹底吞噬!她眼前一黑,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順着冰冷的假山石壁,緩緩滑坐在地。左手依舊死死掐着右腕,指節青白,額頭抵在屈起的膝蓋上,肩膀因為劇痛和無聲的嗚咽而劇烈地顫抖着。
那強撐的、屬于“荊棘渡鴉”的冰冷外殼,在這一刻,被手腕的劇痛和信任的崩塌,徹底擊得粉碎。隻剩下一個被疼痛和絕望淹沒的、脆弱的靈魂。
江笙站在原地,看着蜷縮在假山石下、顫抖得像風中落葉的阮柳鸢,看着她那隻被自己掐得死緊、仿佛承載着所有痛苦和憤怒的手腕。溫婉的墨玉眸子裡,翻湧的受傷和痛楚被一種更深沉、更洶湧的心疼和自責徹底淹沒。那眼神,如同看着自己最珍視的寶物,在自己眼前碎裂,卻無能為力。
她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向前邁了一步,蹲下身。她沒有再試圖去觸碰那隻傷痕累累的手腕,隻是伸出手,極其輕柔地、帶着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覆在阮柳鸢那隻死死掐着右腕的、同樣冰涼顫抖的左手上。
溫熱的掌心包裹住阮柳鸢冰冷緊繃的指節。
“松開…”江笙的聲音低啞得厲害,帶着一種無法言喻的痛楚和不容置疑的溫柔,“柳鸢…松開它…讓我看看…”
她的另一隻手,極其緩慢地、帶着安撫的力道,輕輕按在阮柳鸢劇烈顫抖的肩膀上,試圖傳遞一絲微不足道的暖意和支撐。
“還有我…”她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阮柳鸢混亂的心湖,“蛀蟲…我來挖。刀…我幫你磨。天塌下來…”她的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傳遞過去,“…有我頂着。”
庭院的風吹過,帶着香樟樹葉的微澀。陽光落在兩人身上,一個蜷縮在冰冷的陰影裡,顫抖嗚咽;一個半跪在陽光與陰影的交界處,用單薄卻堅定的肩膀,試圖為對方撐起一片搖搖欲墜的天空。手腕的劇痛與戰術洩露的陰雲依舊沉重,但那隻覆在冰冷手背上的、帶着溫熱和不容置疑力量的手,卻成了這片絕望風暴中,唯一的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