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翻完了整本。"許晝的手指撫過封面，"從高一開學到上個月，每一天的我都在這裡。"

夕陽的餘晖突然變得強烈，将整個房間染成琥珀色。周叙看見許晝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像是蝴蝶脆弱的羽翼。

"我害怕。"許晝輕聲說，"害怕習慣有人陪伴後，又要回到一個人的生活。"

（4）

周叙突然站起身，水杯在茶幾上震出一圈漣漪。他走到許晝面前，兩人的影子在地闆上重疊成奇怪的形狀。

"你知道我為什麼畫你嗎？"他伸手碰了碰許晝的發梢，那裡還帶着濕潤的水汽，"因為從第一天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像星星——看起來很近，其實隔着光年的距離。"

許晝擡起頭，看見周叙的眼睛裡映着窗外的暮色，像是燃燒的炭火。

"我拼命地畫，是怕有一天擡頭時，發現你這顆星星已經熄滅了。"周叙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保送的事我不說，是因為我還沒決定要不要去。但如果你用'不熟'來定義我們的關系，那我......"

許晝突然抓住周叙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兩人都吃了一驚。他的指尖能感受到周叙脈搏的跳動，急促而有力，像是要沖破皮膚的束縛。

"我父親要我出國。"許晝說，"就在下學期。"

這句話像一塊冰落入熱水中，激起一陣無聲的震蕩。周叙反手握住許晝的手，發現他的指尖冰涼，還在微微發抖。

"所以你是打算......"周叙的聲音哽住了。

許晝搖搖頭："我不知道。"他看向窗外，雪水還在不停地從屋檐滴落，"但我知道，昨天說的話不是真心的。"

暮色漸濃，第一顆星星出現在天際。周叙突然笑了，那笑容讓許晝想起他們初遇時的樣子——明亮，鮮活，帶着不顧一切的勇氣。

"許晝。"周叙用拇指擦去他眼角不知何時溢出的淚水，"我們還有時間。"

（5）

許晝的日記：

12月11日晴轉多雲

雪開始融化了。

周叙今天來了我家，帶着一身寒氣和不加掩飾的真心。

他說我像星星，

說怕我熄滅，

卻不知道他自己才是我的光源。

父親要我出國，

周叙可能要去美院，

我們像是兩條即将分岔的河流。

但至少此刻，

在雪水消融的聲音裡，

我們找到了暫時的交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