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悄然浸染天際時，林嶼正對着英語完形填空凝神思索。窗外的風裹挾着最後幾片枯葉掠過玻璃，發出細碎的嗚咽。忽然，一張皺巴巴的草稿紙輕輕落在他的課桌上，上面歪歪扭扭寫着：“第12題選B，我剛問過老師。”字迹潦草得如同被風吹散的雲，卻讓林嶼忍不住唇角微揚。

轉頭看去，江馳正趴在桌上，百無聊賴地用橘子汽水罐在桌面滾來滾去，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發梢，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察覺到林嶼的目光，少年擡起頭，朝他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放學鈴聲響起，陸知遠抱着一摞書籍走到林嶼身邊。少年身着熨燙筆挺的毛呢外套，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林嶼，周末市圖書館有一場關于古漢語語法的講座，主講人是這方面的權威專家，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他的聲音溫潤如玉，帶着恰到好處的期待。

還未等林嶼開口，江馳已經大步走來，一把攬住林嶼的肩膀：“他周末沒空，要幫我練字。”少年的語氣理所當然，手臂的溫度透過校服傳來，讓林嶼微微一怔。

陸知遠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随即恢複如常，溫和笑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下次有機會再約。”他将一本書遞給林嶼，封面上是精美的燙金字樣，“這是我整理的古漢語資料，或許對你有用。”

林嶼接過書，輕聲道謝。一旁的江馳卻撇了撇嘴，伸手将書接過來随意翻了翻，嘟囔道：“搞得這麼花哨，還不如我的筆記實用。”說着從書包裡掏出一本皺巴巴的筆記本，上面的字迹龍飛鳳舞，幾乎難以辨認。

林嶼看着那本筆記，忍不住笑出聲：“你确定這不是天書？”

江馳瞪了他一眼：“笑什麼笑，從今天起，我就開始練字，讓你看看什麼叫突飛猛進。”他的眼神中帶着不服輸的倔強，讓林嶼不禁想起初見時那個在考場上肆意灑脫的少年。

周末，林嶼如約來到江馳家。寬敞的客廳裡，壁爐中跳躍的火苗将整個房間映照得暖意融融。江馳早已準備好了筆墨紙硯，桌上還放着一瓶橘子汽水和一瓶礦泉水。

“來，開始吧。”江馳卷起袖子，拿起毛筆，神情認真得有些滑稽。然而，當筆尖觸及宣紙的那一刻，他的手卻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寫出的字歪歪扭扭，慘不忍睹。

林嶼強忍着笑意，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别着急，慢慢來。先從基本筆畫練起。”兩人的手相觸，江馳的耳根微微泛紅，卻沒有掙脫。

在林嶼的指導下，江馳開始一筆一劃地練習。然而，習慣了潦草書寫的他，總是難以控制筆鋒，寫出的字不是歪了，就是筆畫順序錯亂。

“不行，這也太難了。”江馳煩躁地放下毛筆，抓起橘子汽水喝一口，“我看我這輩子都寫不出你那樣好看的字。”

林嶼拿起毛筆，在宣紙上寫下“江馳”二字，字迹工整秀麗，如同春日裡綻放的花朵：“練字就像學習，需要耐心和堅持。你連競賽題都能攻克，還怕練不好字？”

江馳盯着紙上的字，沉默良久，重新拿起毛筆：“好，我再試試。”這一次，他的眼神堅定了許多，落筆也沉穩了幾分。

不知不覺，天色漸晚。林嶼看着江馳練習的成果，雖然進步明顯，但距離工整美觀還有很大差距。不過，少年認真專注的模樣，卻讓他莫名心動。

“今天就練到這裡吧。”林嶼放下毛筆，“回去記得每天堅持練習。”

江馳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舍：“明天來我家吃飯吧，我讓廚師做了你愛吃的菜，絕對不放蔥姜蒜。”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被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