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公主也考慮過了,早有準備:“無妨,我這裡有禦醫的脈案。”
說完,就有丫鬟遞了厚厚的脈案過去。
裡面的記錄很詳細,從出生到近年的記錄都有,用藥原因也都不一樣,但衆口一詞地認為是心疾。
先天心疾有輕有重,嚴重的一出生就死了;若是輕的,一輩子都和正常人無異。脈案上寫公主的心疾算是嚴重的,活不過五歲。但五歲的脈案有所改口,十歲的脈案更是推翻了先前的診斷,認為是輕微的心疾。
紀融景走過來:“冒犯了,可否讓我仔細觀察殿下?”
嬷嬷和丫鬟們看向賀南書,對方微微點頭,于是都讓開了位置。
紀融景觀察片刻,甚至上手看了對方的眼珠,她的皮膚很白,是一種生命力衰敗的灰白,唇色很深,不像是輕微的心疾。
最後,他用了旁邊的脈枕等物,給賀南書把脈,問:“殿下是不是會偶發頭痛、頭暈?是否會喘不上氣、四肢無力?”
賀南書點頭。
紀融景繼續說:“多在快走、小跑……或者咳嗽之後?”
這些東西在脈案上可沒有記錄!
僅僅把脈,他就看出來了?
賀南書繼續點頭:“……能治嗎?”
不能治也沒關系,她已經習慣聽大夫說的那幾個字了……如今,隻是孤注一擲而已。其實死掉也沒什麼不好,她可以去見母後了,就是沒能見兄長繼承大位,沒見幼弟長大……
她答應過幼弟,陪他去放風筝的……
紀融景:“能治。”
賀南書:“不能治也沒關系……什麼?”
她猛然擡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木愣愣地張開嘴。
身邊的嬷嬷立刻反應過來,拽住紀融景的手腕,聲音急切:“公子,你說什麼?殿下的病能治?”
就連江夫人和邬公子,都目光灼灼地看着紀融景,雖清楚紀融景如今才十六歲,如何比那些經年的老禦醫更有經驗?但心裡有一個微不可查的聲音輕聲說:
萬一呢。
他是嶽女醫的孩子,萬一真能……
“我寫一劑方子,先吃七天,七天後再來找我調整拿藥。”紀融景話音剛落,就有人送來了紙和筆,寫完方子後,又說,“若殿下恢複得好,兩月後我來針灸。”
嬷嬷連忙诶了幾聲:“是不是針灸之後,殿下的病就好了?”
“先天之症,哪有那麼容易好的。”紀融景搖了搖頭,有些可惜,“隻是能減少殿下發病,不至于影響壽命罷了。”
饒是如此,公主殿下的壽命也會比常人短一截。
賀南書的心剛因為前一句話掉下去,又因為後一句話,飛快地重見光明——她從來不敢想以後,都是有一天活一天。
可是現在,居然——
“紀公子。”得知自己還有活路,賀南書對紀融景的态度越發溫和,示意嬷嬷拿了一個荷包,遞過去,“恩情難謝,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不用了。”紀融景搖了搖頭,不打算收禮,“我還沒謝謝你們幫我賣藥呢,隻是舉手之勞,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