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另外兩人,一人是掌事通隐,另一人是住持通淨。
林并未将太多注意力放在住持身上,草草看過幾眼就将注意力放在通隐和如恩身上。
原因也很簡單,住持當衆圓寂,近乎整個梵音寺的人都知道,實在沒什麼可懷疑的理由,再說了,兇手再怎麼也不能去殺梵音寺的住持吧。
梵音寺住持實力強橫,體修第一人,傳言肉身已經到了金剛不壞的地步。曾有修士說道,天底下就算是所有人同時陷入絕境,住持也會是最後一個挂掉的。
相比之下,掌事的死因倒是更為蹊跷,與如恩相同,皆以“不明”二字收尾。
“五月初一,如恩下山接到凡間請求,下山行渡化之事,數日未歸,五月十五,如恩命燈已滅,後再無消息,無屍身。”
據林祝所知,渡化是指梵音寺弟子去渡化那些剛剛身死、魂魄還未歸天的人,通過渡化手段以求人在輪回時能有個好去處。
任務并不難,通常來說一到兩天就可以做完,但如恩這次确實數日未歸,師弟如然擔心如恩出事,将其姓名報了上去。
知曉此事後,梵音寺派出掌事通隐負責下山尋找如恩,說來也巧,通隐下山之日正是如恩殒命之日。
在接到如恩殒命的消息後,梵音寺并沒有讓通隐就此罷休,而是決定讓通隐繼續呆在山下,找出如恩殒命的原因,并将如恩的屍身帶回梵音寺接受渡化。
這就有了另一樁悲劇。
“五月十五,通隐下山尋如恩。五月十八,命燈已滅,死因不明,無屍身。”
掌事通隐常年在外地接受帶弟子下山的任務,本身實力以至元嬰初期,在修仙界也是不多見,平白無故失蹤,還殒命在凡間,這事怎麼看怎麼奇怪。
不過為何梵音寺在通隐殒命後就沒再派人下山了呢。
“住持…”
“五月二十五,梵音寺住持圓寂。”
是因為住持之死嗎?
謝知拎着個瘦瘦弱弱的和尚過來,“甯一,我把人抓過來了,啊不是,是請過來了。”
和尚十分害怕地看了眼她們,把臉埋進寬袖間,“你...你們有什麼事嗎?”
林祝看他話都說不明白的模樣,眼神詢問謝知怎麼找的。
謝知伏在林祝耳邊悄聲道,“這種看起來風一吹骨頭就要斷了的人可以威逼利誘!一定很不經吓。”
林祝往後退一步,盯着謝知。
有時候,真的想打開謝知的小腦瓜看看裡面都裝了什麼,他們要的是真相,而不是将一灘渾水攪出泥巴。
而且這是在梵音寺!他們要真在梵音寺的地盤上對其門下弟子出手,恐怕還沒到第二天立馬就被請下山了。
林祝看了眼和尚還在抖動的肩,搬了張椅子讓他坐下,努力和善道,“不要害怕,我們找你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和尚拿開遮在眼睛上的手,偷偷看了眼她們,見兩人面相不像壞人,這才松了口氣。
“什麼事?”
林祝抹了把臉,臉上似有悲痛之情,突然間,她的五官忽然扭曲,像是觸碰到了什麼極為傷心的地方。
“如恩不見了,你可能不知道,他是我們朋友,這次來練體本來是想來看看他,結果等我們到時他卻已經一走了之。”
背後謝知揪她肉的手勁還在增大,林祝小指微微抽搐,咬住下唇,“我真的很傷心。”
和尚一愣,擡眸看向他們,好似在确定什麼,輕聲說道,“你們也是他朋友?”
二人點頭,随後神色湧起一抹悲傷,面色中有追憶之色。
和尚抽泣一聲,“我叫如然,是如恩的師弟。幾個月前,是我發現了他下山後久未回寺,向掌事說明了此事。”
林祝眼底掠過一絲驚訝,謝知在哪兒抓的人,也太準了,抓的也太好了,竟然把當事人都抓過來了。
林祝面上不動聲色,雙手交疊,“然後呢?”
如然哆哆嗦嗦地說道,“五月初一那天,師兄接到一封來自凡間貴族的信,信上說他們家最近有人逝世,想請師兄幫忙渡化。”
“師兄心善,答應了,五月一日那天早上,他笑着和我說他去去就回,我想渡化這種事一般很快就能結束,師兄法力高強,定是回來得更快。”
林祝:“但他沒有回來。”
如然下唇一抖,“對…對,最開始的兩三天我還能騙騙自己,認為師兄是遇到了什麼麻煩還沒解決又或是在師兄認識了新的朋友,忘了回來,可一個禮拜後師兄還是沒有回來!”
說到此處,他情緒難免激動。
“我想着他肯定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又或是遭遇了什麼不測!我很害怕,連忙向掌事報告此事,這才讓掌事下山幫忙尋找師兄。”
林祝拳頭猛地砸向桌子發出“嘭”的一聲,憤怒質疑道。
“假話!你兩三天就覺得不對勁,但一直并未禀報此事,如恩都消失了整整十五天通隐才下山尋找,這能找到什麼!”
謝知稍稍往後靠了靠,心想林祝入戲也太深了,把她都吓到了。
如恩渾身發抖,整個人縮成一團,“我…我害怕啊!我怕,我不敢去找人,我怕他們嫌我連禀事都做不到,我怕他們說我沒用,我怕啊…”
林祝冷笑一聲,“你是怕别人覺得如恩的事是你造成的吧。”
如恩眼眶處突然簌簌流下兩行淚,身子抖得像篩子一樣,“我對不起師兄,要是我能早點禀報上去,師兄也不會死,是我沒用,他們嫌棄我是對的,我沒用!”
謝知此時輕柔擦掉如恩的淚水,柔聲安慰道,“不,你沒有錯,這件事的錯不在你好嗎?不要把不是你的責任推到你的身上。”
如恩被淚水模糊掉的視野中,謝知的神色是那麼慈悲,聲音是那樣柔和,仿佛是他的救世主,“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