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力量感覺到反抗的意識在逐步加強,力量稍退,仿佛不明白她為什麼不願意回去,一抹遊魂,能有什麼好固執的。
但今天那人是鐵了心要帶她離開,一次又一次的加強靈力,但又怕她真的死了,固定住她的手處關節。
如此一來,林祝便隻能乖乖回去了不是嗎?
林祝沒曾想,她還沒救人,卻先要自己丢了命,那人躲在暗處,實力強橫不說,還小心謹慎的過分,一點神識印記都不願意漏出,讓她無法追蹤對方所在地。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一位隻手遮天的大人物,憑她化神中期的神識都無法捕捉到對方的軌迹,看不透對方的神識修為,就算是化神後期她也能一戰,除非對方是——
大乘期。
可修仙界中除了元衍還有誰能到大乘期,元衍,又是元衍,林祝腦中不受控地響起她剛穿來這個世界,第二次死亡重生...
仔細想來,都與元衍這人脫不了幹系,宗門身死、飯店逃殺。
她現在還不能暴露自己還活着,咬着牙說道,“滾!”
“不行,錯過這次機會,再難尋到你,這是你複活的唯一一次機會,跟為師走。”
“林祝,不要胡鬧。”
還敢承認自己的身份,真不怕原身的魂魄晚上帶着恨意來殺了他?
林祝全身止不住的打寒顫,汗毛倒豎,明明身處夏末,身心卻如臨冰窖。
極端的寒冷,極端的力量,她要找點什麼來刺激自己,不被神識被凍成一座冰雕。
林祝五指摳進地面,試圖用手挖穿石頭,她的肉.體經過強化,就算再怎麼使勁,也很難傷到。
受傷是吧?她很擅長。
于是,林祝猛力将兩隻手往下壓,十隻手指齊刷刷發出骨頭斷裂的聲音,指頭終于流出血,裹着泥沙深埋進她的指甲縫隙中。
疼痛一瞬間戰勝了冰冷,林祝的自我意志取得短暫勝利,她用沙啞的聲音一字一頓道。
“我不是林祝,你是誰?”
隔了許久都未有聲音答複,就在林祝以為它已經走了的時候,一道聲音自她腦海中響起。
“回來,相信我,我能保護好你。”
林祝嗤笑一聲,保護?誰需要你的保護,一個害她差點死掉的人,還妄想成為她的靠山,簡直是晦氣源頭。
力量仍沒有減弱維持在一種平衡的狀态,就像是那人對她的态度,沒有下死手也沒有放手,讓她感到既惡心又煩躁。
“為師不會傷害你,你回來。”
憑什麼?
血和汗同一時間從她的眼角滴落,憑什麼!這裡是她的身體,她的靈魂,随意呼來喚去,問過她的意見了嗎!
林祝往身上割了一刀又一刀讓自己保持清醒,她大口喘氣,“離開,否則我立刻燒死我的神魂!”
那頭愣了愣,沒想到她的态度竟然那麼堅決。
“聽話,你現在隻是一縷遊魂,用你的力量抵抗我,對為師來說,不過是螳臂當車、蜉蝣撼樹,毫無威脅。”
蜉蝣朝生暮死,螳螂單臂微薄,面對枝繁葉茂的大樹和足有人高的車,實在是太過渺小。
何況,比起已經活了千萬年的無情道第一人元衍,她更隻是萬千蜉蝣、螳螂中的一隻。
但那又如何?
螳臂當車又如何!蜉蝣撼樹又如何!
她道即她道,一身傲骨鼎立天地之間,縱使天地壓下來,剩下的時間如薄紙,直至最後一刻,她還是她。
她要做的事,要做的人,是她自己來決定的,不由别人。
若是隻蜉蝣,便朝暮修煉,日日夜夜、千千萬萬,為後來者鋪路,總有能撼動那樹的一天,就算不是她也問心無愧,問心無悔。
林祝不求流芳千古,也無懼遺臭萬年,她所行之事,從頭至尾,不過“問心”二字。
她的道,便是問心。
她救人,是順心而為,殺人,亦是循心而為。
不問天地,不問日月,隻問心。
如今,有人強按着她的頭,要她的心跪地臣服,對她說你不過是一隻蜉蝣,任她再怎麼折騰也不過激起一抹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