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來得突然,白芷作為一個久在淬火山象牙塔中教學的授業老師,隻覺得一樁樁一件件讓他應接不暇。
感受到來者的強大,指尖的青光忽明忽暗,搖搖欲墜随時會熄滅:“來不及了。”
但他還是想也不想,站在了姜黃和阿蒙身前,那姿态,像獸守護幼崽。
曠野上,該逃的動物全都逃了,生機勃勃的綠浪自遠及近破開一道筆直的道,一個佝偻的身影閃現。。
那人穿着破舊得看不出原色的灰袍,身形幹瘦矮小,每踏出一步,腳下原本鮮活的綠便瞬間失去顔色,無聲無息地化作灰白的塵埃,在他身後留下刺目的死亡軌迹。
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壓,隻有一種令人屏住呼吸的、深入骨髓的絕望。
“是.....是斬龍使?”白芷面色難以置信的驚駭,他不請自來淬火山幹什麼?他是怎麼越過防線的?已經有人察覺了麼?
無數疑問在白芷腦中閃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後還有兩個學生!
“斬龍使?是淬火山的什麼職位?”阿蒙覺得這名字,聽起來就自帶血光之災。
“沒聽說過。”
這兩學生還有心情在閑聊!
灰袍身影在距離他們約十丈處停下,緩緩擡起了頭。
兜帽下并非人臉,而是一張覆蓋着灰白色、如同枯樹皮般褶皺的面具。
面具上隻留了兩個深邃漆黑的孔洞,裡面不帶任何光亮,隻有純粹的虛無。這虛無就像他走過的路,腳下吸走的所有生機那般,本身存在的意義即是毀滅。
他的目光,如果那能稱之為目光的話,越過白芷,直接鎖定在姜黃身上。
沙啞、非男非女的聲音直接在三人的腦中響起,避開了耳朵的傳遞:“把忌諱之種交出來。逆命之龍,天道不容,當誅。”
沒有多餘的寒暄,沒有談判的餘地,來了就是宣判。
這位白芷口中的斬龍使,緩緩擡起一隻枯瘦如柴、同樣覆蓋着灰白樹皮的手,對着姜黃的方向,虛虛一握。
“小心!”白芷雙手爆起青光,儲蛋樹下樹根化作層層疊疊的護盾,擋在三人身前。
然而,斬龍使的腐朽之力無視所有阻礙。
姜黃隻覺得一股冰冷刺骨、充滿死亡氣息的力量瞬間穿透了儲蛋樹築起的防禦,就要直接作用在她身上!
血液忘記如何行走,生命力在飛速流逝,皮膚甚至開始發癢。
阿蒙隻少看了一眼,他的大姐大就開始臉色灰敗,搖搖欲墜,仿佛瞬間病入膏肓。
“姜姐!”他不管不顧地撲上去想要接住她,卻被那股無形的腐朽之力彈開,摔倒在地,渾身劇痛。
白芷目露絕望,他的防禦術在對方眼中形同虛設,哪怕是儲蛋樹施以援手給他加持都攔不住!
什麼逆命之龍,他看管下的儲蛋樹上根本就沒有這種龍!
“斬龍使!你就這般無視規則闖進淬火山,就不怕我淬火山與你灰山之境開戰嗎!”他隻得擡出淬火山。
此刻的斬龍使眼裡再無其他,他來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親手摧毀逆命之龍!
就在姜黃感覺意識都要被冰冷死寂吞噬的片刻,樹上有了動靜。
“嗡——!”
姜黃身體劇震,從樹幹到地面到她的雙眸深處,掠過一抹幽邃的黑光。
這黑光在她全身遊走,竟與斬龍使的腐朽之力在她體内形成了強悍的、極其危險的僵持!
阿蒙回過神,就看着姜黃皮膚上灰敗的狀态停頓,面色漸漸又恢複了人該有的血色,大姐大似乎......得救了?
斬龍使面具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那兩個黑洞般的“眼睛”聚在姜黃本人身上,似乎帶着一絲......極其微弱的驚訝。
“凡人之軀,竟能與逆命之龍有驅連?”他枯枝摩擦般的聲音再次直接響起在三人意識中,這一次,多了一點探究的意味。
“哼,那也無用。”斬龍使那隻擡起的手,五指迅速收攏,做了個抓的動作,施加在姜黃身上的腐朽之力瞬間暴漲數倍!
姜黃整個人又黯淡下去,即将成為一塊沉石雕像。
“姜姐!白龍官!”阿蒙大喊起來,他猛捶自己胸口的玉牌,“出來啊,救人啊!”
這下白芷也不多想,不顧一切地再次催動力量,青光卻如泥牛入海。
阿蒙掙紮着想爬起來擋回姜黃身前,卻渾身無力。
眼看姜黃就要被徹底吸到跟斬龍使的來時路那般“枯萎”。
“夠了!”一聲暴喝如同驚雷炸響,并非來自聲音,而是直接在空中震蕩!
一襲黑色披風瞬間出現在姜黃身前,将她完全遮擋在身後。狂暴灼熱的氣息轟然爆發,驅散了儲蛋樹周圍的陰冷死寂,甚至将斬龍使腳下蔓延的灰白死地逼退了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