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霸氣護短。“老王,說得好!”龍九帶頭喝彩聲震得儲蛋樹的葉片簌簌作響,笑得眉飛色舞。
聽着就解氣,雖不是馬上就放他出去跟這臭老頭厮鬥,但聽意思,王知之是準備親自找上門去,為淬火山的小孩讨個公道的!
這就是最排面的護短!
“老王你一如既往的帥!”龍九對着王知之方向嘬了一聲。
斬龍使枯瘦的手指在袖中蜷成爪狀,面具下的空洞裂隙裡溢出縷縷灰霧:“龍官長就不怕王署問責?屆時這淬火山統帥的位置......”
他還挺“好心”的,很為王知之考量。
殊不知這在王知之耳中聽來,可就算是摸到了王知之的逆鱗了。
重劍往地上“咣”一插,王知之整個人帶着淬火山滾燙銳氣,每個字都灼熱劈開空氣:“淬火山創立以來,護的是薪火人道,不是谄媚權術!”這聲怒意滔天。
這下子可不止是龍九了,連龍五都忍不住誇一句:“老王帥氣!”一群親衛聽得那是熱血沸騰,甲胄上龍鱗紋路齊齊亮起。
“好......好得很。”斬龍使惱羞成怒。“龍官長,那你就記住你今日的‘道’!”
他懶得費時費力跟他們淬火山的榆木腦袋廢話,枯瘦如柴的手指在身前快速劃了一個圈。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圈落在他腳下,灰白死路驟然收縮,連同他佝偻的身影一起,如同被一隻看不見的手往地下拽去,圈也迅速合攏。
原地隻留下一片透着死氣的焦土,以及空氣中苟存的衰敗氣味。
見他灰溜溜地走了,“白芷,”王知之吩咐道,“帶她,還有王立蒙去療傷。”
“我也一起去。”龍九說着就要上手抱姜黃。
“你,跟我回大殿商讨三天後灰山之境事宜。”王知之收劍,順便阻止了龍九的動作。
姜黃卻在這時掙開阿蒙攙扶的手,踉跄兩步,肋骨斷裂地痛讓她眼前一陣一陣的黑,她咬牙道:“龍官長,我要同你們一起去灰山之境。”
她說的是“要”,不是“想”。
這句話一出,親衛們嘩然——
灰山之境是什麼地方?那是斬龍使們的老巢,境主術法陰詭莫測,死氣彌漫,稍有不慎就會被灰霧吞噬,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王知之要去,那是因為斬龍使毀約在先,未經通報損毀封印,私自踏入淬火山腹地企圖強殺淬火山的龍官。當時換成别的小龍官受害,王知之收到封印警示,同樣也會回護的。
這關乎淬火山對外的鐵律。
更何況,這次談判若崩,必有一場惡戰,她一個剛入營的小龍官,連淬火山的功法都隻知皮毛,去了能做什麼?
“我能讓你們師出有名。”姜黃解釋,“我可以讓他們灰山之境看看,我不是什麼與逆命之龍有牽連的人。”
龍九皺眉:“小姜黃,别逞強,你身子骨都傷成這樣了。”
“那更好,擡着我去。”姜黃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嘶了一聲,“應該斷了好幾根吧,才更有說服力。”
别人沒看到,阿蒙又是個看不明白的小孩,白芷可是一清二楚——當時姜黃許是沒了自我意識,儲蛋樹上分明有神秘莫測的能量強行直通她體内,跟斬龍使纏鬥,這才讓三人堅持到王知之聞訊趕到。
現下姜黃自認她不是跟逆命之龍有牽連的人,那股能量屬不屬于逆命之龍的說不定,但至少白芷能肯定,這事有蹊跷。
姜黃不該去!
“龍官長大人,若是你們此去山高路遠,耽誤了她的學業可如何是好?”白芷問得巧。
新晉龍官的首要任務就是學習,萬象更新,身無長物陪着去灰山之境豈不是白白送死?難道還指望别的龍官戰鬥之餘次次都能及時分心搭救她?
王知之聞言,目光沉沉地看向姜黃,暗紅眼底似有岩漿翻湧,卻未立即開口。
龍五抱臂站在一旁,忽然嗤笑一聲:“學業?白芷,你這個讀書人還真是時時刻刻都能擡出這種官腔搪塞人。”
她高高擡了擡下巴,指向姜黃,“這小丫頭能硬扛斬龍使不死,你覺得她還需要按部就班學那些基礎的?”
白芷一噎,眉頭緊鎖,他還沒想好應不應該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告訴王知之,姜黃身上的怪異之處。
姜黃卻在這時悶哼一聲,嘴角滲出一絲血,顯然傷勢不輕。
可她仍固執地站着,眼神堅定:“我能保護好自己......我能證明自己的價值。”
王知之終于開口問:“你怎麼證明?”
姜黃喘勻了氣,緩緩擡起手,掌心朝外。
刹那間,一縷灰白色的霧氣從她手心滲出,那氣息,分明與斬龍使方才施展的術法如出一轍!
四周的親衛瞬間繃緊身體,龍五果不其然又下意識按住了匕首。
“腐朽之力?!”白芷瞳孔驟縮,“你怎麼會——”
“剛偷師的。”姜黃五指一揮,灰霧散去,她臉色更蒼白了幾分,卻揚起一個略帶嘲諷的笑,“親身體會,學得更快更細緻。”就像解毒之人尤其愛嘗毒琢磨。
這麼高深的術法,她竟能在被重創期間,起心思強留一縷在體内琢磨,真可謂初生牛犢不怕虎,膽子大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