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骨釘彈出的輕響,“王知之”最後一枚移魂釘被起出,揉着脖頸,看起來十分别扭。
面容如水波晃動,轉眼露出少女狡黠的笑臉:“哎,真别說,龍官長牌針灸果然管用,幾針下去,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感覺一口氣還能再打十個壞人!”
氣得境主牙筋幾乎咬斷。
而真正的龍官長王知之,從境主背後的立柱廢墟中召回重劍。重劍一旦重回手中,他的骨骼迅速抽長,恢複成王知之的高大模樣。
雖說身上仍然套着短了半截的姜黃衣衫,但被他冷峻的面容一襯,倒也不算特别突兀好笑。
“你,你們兩個,不可能!”境主頭暈腦脹,“我明明探過......”
“查的是這個?”姜黃抛接着拾起來的三枚龍息礦釘,每枚釘子表面都覆着層透明薄膜,“阿蒙家特制的糖衣,連你的狗鼻子都騙過了。”
境主骨杖揮了過去:“你說誰是狗鼻子?!”堂堂灰山之境的境主,竟被一個黃毛丫頭罵是條狗,如何能忍!
可惜他欲在幻境中悄咪咪滅了淬火山一行人,所以祭壇中并未留下其他幫手,一個人對戰一群人,其中還摻着跟他旗鼓相當的王知之,顯然十分吃力。
“跟這老東西廢什麼話!”順風狂得要死的龍九,首當其沖。
一旦沒了煩人的人骨鎖鍊,戰局瞬間逆轉。
“不講究的,一起上!”龍九砍得熱血上頭。
“龍流焰!起!”龍三龍七也來助力,以血喂劍,龍狀暗焰乘着風舔上境主黑袍。
那些圍繞在境主身邊濃霧中的痛苦人臉,咆哮撲來,跟龍狀暗焰撕咬在一起,打得灰埃橫飛。
沒多久,龍狀暗焰漸漸占了上風,烈焰中張張人臉破碎,飛成漫天火蝶。
“想輪流消耗我?沒那麼容易,”境主以骨杖揮開三人,獰笑着,迅速劃了個咒,“灰山萬骨枯——”
祭壇劇烈震動中,無數碎裂的人骨、骨粉都被吞進地面細小的窄縫中。
龍九偷了個空,一把撈回姜黃:“小心腳下!走!”
四人剛剛足尖點地騰空而起,無數白骨重裝成手臂,破土而出,每隻骨手上都幽藍幽藍的。
“灰山萬骨榮——”
怎麼這境主招數一套一套的?姜黃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一眼,就吓出渾身冷汗,骨手上幽藍色的竟然是人眼!五隻手指頭就有五個眼睛!
那種幽藍色凝視她,好瘆人!
“它們,手上有眼睛!”姜黃咽了口口水。
隻見王知之輕蹙俊眉,以重劍入地面,灌入術力。磅礴力量在祭壇下遊走,護着向他靠攏的手下,那些骨手上的眼睛頓時像被燙到般瘋狂眨動,卻仍死死盯着姜黃。
“别看眼睛!”龍九一把捂住姜黃的小臉,自己卻被好幾隻骨手同時抓住靴子,舉步維艱。
有顆幽藍眼珠彈落在他靴上,靴身立刻泛起不正常的灰白色,表面發脆,骨手一戳一個洞。
姜黃看不見,就聽龍三龍七在旁邊驚呼:“老九,你的腳!”
九龍官的腳怎麼了?她下意識想低頭去看。
龍九察覺到她的動作,将她眼睛捂更嚴實了,不肯讓她瞧見自己的一雙靴已經被眼珠子彈到爬滿蛛網般的灰紋。
他哼哼一笑:“敢扒拉老子?老子趕路不洗腳,熏死你們這些骨頭架子!”說着竟借骨手抓握之力,抱着姜黃猛地一個千斤跳。
“咔嚓”脆響,好幾隻骨手被他帶着姜黃的重量,硬生生踩碎。
龍九趁機踩着滿地亂滾的眼珠子狂奔,像踏着石子過河般朝王知之沖去:“龍三龍七!還不機靈點,給老子開道!”
“龍流焰!再起!”兩道火龍應聲而出,所過之處骨手上的眼睛“啪啪”爆開,炸出藍色漿液。
姜黃就感覺自己像在烤肉的火堆邊快速路過,下意識抱緊了龍九,吞了吞口水,這個境主真是不厚道,幻境裡也沒說招呼他們吃頓飯,有點餓了。
龍九邊跑邊抱怨:“龍五你真是好狠的心,就光看着,也不知道搭把手?”
龍五正被四隻骨手纏住長槍,聞言氣得一腳踹斷面前骨手:“自己重得像頭豬,還帶個拖油瓶!”話雖這麼說,她槍尖迸發銀光,硬是幫着龍三龍七,替龍九清出一條路來。
姜黃被颠得七葷八素,手突然摸到龍九腰間挂着的水囊——哎,她想起來了,是阿蒙偷偷孝敬龍九的醇酒!
她用力一拽水囊,咬開塞子就往龍九背後地上潑,濃烈的酒香,淋得追着他們抓的骨手一路激靈。
龍狀暗焰遇酒,轟地一聲竄得更高。
姜黃就聞到,烤肉味更濃烈了。
“我的酒!”龍九提氣躍到王知之身邊,“你這丫頭,全給我浪費了!”話說完腿一軟,差點把姜黃摔出去。
龍五單手接住姜黃,另一隻手替龍九挑走身後的骨手:“你可真是個莽夫。”
“灰山境主在拖延時間。”王知之判斷。
姜黃站定順着王知之的視線望去,境主越退越遠,不清楚狀況的她,甚至以為境主要逃跑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