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誠内疚自責地垂下頭,腦袋上還豎着頭盔壓翹地呆毛,蹲地上像個被俘虜的新兵蛋子,弱弱地說:“我想關心你。”
慕懷微愣,太過真誠直白地言語,總會讓人措不及防,令肮髒龌蹉地心思丢盔棄甲。
她和顧一誠隐婚目的不純,顧一誠卻始終把她當雪中送炭的天使。
靜默片刻,慕懷直起身,按了按她翹起的那撮發,溫聲道:“去洗澡。”
慕懷洗漱擦洗完,拿出醫藥箱放床頭,等顧一誠從浴室裡出來,為她上了些藥。
然後将她抱進懷裡,充當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恒溫發熱地天然暖爐。
沒有亮光的卧室,隻有彼此近在咫尺地溫熱呼吸。
顧一誠摟着慕懷發燙地身體,感受到她的畏寒,便抱得更緊,黑暗中她小聲叫她,“慕懷。”
“嗯?”
慕懷還沒睡,吹了冷風的緣故,有點小感冒,聲音懶懶的,帶了點鼻音。
顧一誠額頭貼着她頸部,頭頂是慕懷的均勻呼吸,她問道:“我們算真的結婚嗎?”
她想問的是,她們可不可以算做真的結婚。
慕懷這麼聰明,不會聽不懂她的弦外音。
當初簽訂合同時,慕懷跟她說:“我不會愛上你,你也别愛上我。”
所以這三年,她們是床伴,是朋友,唯獨不是情侶。
慕懷不需要情感交流,也不會給予别人情感交流,她隻享受膚淺的快樂。
她等了很久,久到她以為慕懷不會理她,慕懷也是真沒理她,灑脫地睡着了。
慕懷聽見了,懶得回,無聊至極的問題。
就這樣挺好的,沒必要更進一步,她的理想型沒有變,喜歡溫柔嬌軟的長發女生,甚至同性婚姻落實後,會選擇一個符合她要求的妻子。
顧一誠的理想型亦沒變,喜歡禦姐,喜歡陸時顔那樣呆一塊沒有煩惱整天嘻嘻哈哈的,要不是她跟陸時顔也撞号了,并且喜歡的風格還一樣。
兩人已是情比金堅天造地設無人可以拆散。
顧一誠對快樂的追求遠大于理想,她不會在負面情緒裡沉浸。
慕懷沒有理她,她也很快沒心沒肺睡着了,第二天便會抛諸腦後,該幹嘛幹嘛。
謝遠離婚案庭審當天,衣帽間的人翻箱倒櫃。
慕懷的領帶又丢了。
架子上一排領帶均已丢空。
顧一誠從她身後冒出,手機正播放着慕懷在酒吧送女生領帶的視頻,給她提了個中肯建議,“去氿渡找找?”
氿渡是慕懷常去的全女酒吧,那裡有一群守望她的迷妹。
起初送領帶隻是一時興起,得知那條領帶被炒至高價甚至搞起了拍賣後,慕懷就時不時送一下。
她的領帶款式基本一樣,不過每條都很貴,二手價本身就不便宜,穿戴一兩次就送出了,非常熱愛慈善一個人。
慕懷拆了幾盒新的挂上,挑出一條黑色系在衣領,“送出去的怎麼能收回。”
顧一誠啧了聲,開始換起衣服,慕懷的香水味遍布衣帽間,連帶她的外穿服也混着淡淡香味。
她嗅了嗅衛衣袖子,很清淡好聞,但顧一誠覺得香水影響嗅覺,不由吐槽,“我身上全是你的味道。”
慕懷放香水動作一頓,“全是嗎?”
她挑眉問道,悠然來到顧一誠身後,解開她剛系上的腰帶,附耳輕聲道:“我求證一下,有沒有哪裡不是。”
半小時後,求證完畢。
慕懷洗完手,用漱口液漱了嘴,整了整皺亂的襯衫,體體面面出門了。
十幾分鐘後,顧一誠還沒緩過來,就接到了慕懷的電話。
“把我律師證送來。”
打官司忘帶律師證這種事,慕大律師不是第一次幹了,之前還弄丢過一次。
她出門不愛帶公文包,嫌麻煩,卷宗u盤錄音筆啥的就往車上一扔,律師證夾在筆記本電腦裡,終于是被她弄丢了。
說她負責吧,她丢三落四,說她不負責吧,至今也沒輸過官司。
顧一誠從地上爬起來,提上褲子就去跑腿了。
她懷疑慕懷對自己身份定位可能一直是搖子。
主業—氿渡魅魔,副業—律師。
在慕懷心裡她的主副順序應該是這樣的。
顧一誠到法院門口時,慕懷就墊了張紙坐台階上,胳膊搭在膝蓋,捏着筆記本電腦有一下沒一下的晃着。
庭審現場當事人舌戰群儒,律師帶着千萬債權被攔在門外。
謝遠申請了休庭,躲廁所發求救消息,“慕律師,我快頂不住了。”
慕懷回了五個字,“一問三不知。”
拖延時間。
兩人視線撞上,顧一誠笑出了聲,頭一次見律師進不去庭審,慕懷也是個人物了。
顧一誠長得唇紅齒白,陽光下的金色狼尾異常奪目,衛衣五分褲,白襪籃球鞋,像從漫畫裡走出來的高中生,溢滿了青春年少感。
不當零還挺那麼回事,一裡一氣,至少體力方面看起來比慕懷強了好幾倍。
慕懷屈起手指敲了敲極速跑車裡的人,“招搖。”
抽走律師證進了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