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金成城終于醒了,他很虛弱,狀态很差,斷斷續續地說了點昨晚發生的事情——有一個蒙面人潛入他的院子,他發現後追到了演武場。那人似乎就是想要跟他比拼一番,可惜,他落敗了,不過,他也劃傷了那個蒙面人,隻是具體位置記不清了。
有了這樣一條信息,大家都松了口氣,隻要身上沒有傷痕的,就是清白的,可以直接離開吳家了。最後排查下來,隻有靈璧劍派的夏雲回和飛鏡門的廖志然身上有可疑的傷痕。
靈璧劍派的夏雲回稱昨晚跟友人會面,回來路上遇到劫匪,打了一架,傷了前臂。夏雲回恰巧就是之前嚴渠提到的擅長用劍且有可能打得過金成城的人之一。
飛鏡門的廖志然說是來鑒賞大會之前跟師弟切磋時不慎傷了左股。雖然廖志然的武功平平,但是他昨晚一個人呆在屋内,等于沒有不在場證明,而金成城早前已經向飛鏡門的邊無垠發出了挑戰,講不定廖志然使用了什麼手段,傷了金成城,好讓自家師叔不戰而勝。
都有傷口,也都有嫌疑,卻一時分辨不出。隻好請他們提到的相關人員趕到吳家,再來商榷。再者,也許過幾天待金成城好轉後,能想起更多細節。
可惜,就在當天晚間時候,金成城再次醒來,因無法接受自己手腕經脈盡斷的事實,趁守夜人不注意,撞床柱而亡了。
飛鏡門的人在一日後先到達吳家,他們的師叔邊無垠也一并到場坐鎮。廖志然的師弟證實了他的話,廖志然的嫌疑消除了。
又過了兩日,靈璧劍派的人到了,夏雲回的友人也一同趕來為他作證,說他是不可能去打傷金成城的,時間對不上。故此,夏雲回也是清白的。
沒有了嫌疑人,受害者已死,這下子,吳家倍感壓力,畢竟吳勉勉承諾過,會負責到底。
“勉勉,放寬心,事情還不到絕境。況且對于金成城的個人調查還在進行中,講不定很快就會有線索。”鐘問策寬言安慰道。
吳勉勉擡起頭,她眼裡都是紅血絲,嘴唇緊緊抿着,卻絲毫不見軟弱之态。畢竟恐懼和淚水是現在最無用的東西。
淩霄看到她這樣,眉頭皺起,嘴巴張合,似乎想說點什麼。
“大小姐,不好了!”一個門衛跌跌撞撞跑進大堂,“他們,他們來了好多人!”
“别着急,慢慢說。”
“外面,外面來了好多江湖人,說是,說是要給金莊主讨個公道!他們兇神惡煞的,好像,好像馬上就要打進來了!”
吳勉勉拔腿就要走,被淩霄擋住了。
“淩堂主,你擋着我做什麼?我要去把那些無理之徒都趕走!”
“勉勉,莫要沖動。”鐘問策溫和說道。
“鐘大哥!他們都欺負到我吳家大門前了!”
“他們暫時不敢沖進來。攘外必先安内,吳家現有可用的護衛多少人?”
吳勉勉深吸幾口氣,在心裡快速盤算了下,“應該還有五十二人。”
“好,你先安排功夫最好的十人去保護你祖母,這裡離你三叔家最近,随時準備好撤離。其次,抽調二十人去守住除了大門外的其他出入口,以防有人偷襲。再者,把吳家上下都集中起來,尤其是會武的家仆,保護好老弱婦孺。剩下的護衛先在大門内待命,不可妄動。還有……”
“還有什麼?”
鐘問策彎唇一笑,“沒有了,你先安排這些,之後的事,我們見招拆招,一起應對。”
“好。”吳勉勉轉身就跑去招來幾個管事安排着。
“淩霄。”鐘問策朝淩霄看去。
“明白。”淩霄也轉身就走了。
看着吳勉勉和淩霄遠去的背影,鐘問策輕輕一歎,轉頭看到桑兔正直直地望着自己,他失笑道:“小兔,你是餓了嘛?怎麼這樣看我?”
見他看過來,桑兔的心髒砰砰亂跳了幾下。剛剛的鐘問策,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子,很好看,很特别,很……她一時說不出,但來不及細想,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閣主,我能做什麼?”
鐘問策眼睛彎彎,“小兔啊,我恐怕犯了個錯,連累大家了。”
“不怕,我護着你。”桑兔朝他走了一步,腰間一長一短兩把劍微微晃動着。斷淚在上,下面一把長的是吳勉勉送的。“可是,你犯了什麼錯?”桑兔不明白,來到這裡,鐘問策明明一直都在護着吳家,他做錯了什麼?
“我不該當着衆人的面吃藥,哎——失策失策。”行走江湖,最忌諱的就是早早地亮出自己的底牌。此次鑒賞大會伊始,就事故頻發,不得安甯,那些人在為難吳家的時候,鐘問策出面力挺吳家,洄溯閣在外人看來都是高手,宵小之徒會有所忌憚,高門大派會有所顧慮,所以隻是表面上和平解決了。然而,随着金成城事件的發展,他為了洗脫嫌疑,毫無避諱地在衆人面前喝藥并說自己身體不行,這無疑是直接告訴那些潛在的對手,不管是想針對吳家還是洄溯閣,他現在很弱,要找茬兒最好趁現在。
“閣主,你……是不是不行了?”
“什麼不行?”鐘問策歪頭看她。
桑兔也跟着歪頭,還想說些什麼,淩霄回來了。
“來了上百人,領頭的是金戈山莊的二莊主成戈,還有锱陽幫的嚴渠,剩下的估計就是一些跟着湊熱鬧的小門派。我剛剛把信号彈發出去,梅堂主回應了。”
“嗯,梅花離我們最近,不過他最快也要三個時辰才能帶人趕到。”鐘問策眼睛一眯,“又是嚴渠,待這次事件平息,好好查查那個锱陽幫,為何處處針對我們。淩霄,如果待會兒情形不對,你先護着吳家老小轉移到她三叔那裡。隻要老太太還在,勉勉應該無大礙。”
“那你呢?”
“我啊,我有小兔呀,她說會保護我的。”鐘問策轉身坐回到椅子裡,捏起茶杯,悠悠喝着。
“小兔,你可以嗎?怕不怕?”淩霄擰着眉,看向桑兔。
“淩大哥,我不怕死。”桑兔泰然自若。
是了,她原本也沒想活。“你……”鐘問策想剛開口,吳勉勉就跑進來了。
“鐘大哥,淩堂主,我都安排好了。”
鐘問策站起身,“勉勉,你做得很好。現在,我們一起去會會那些人吧。”
吳勉勉率先往大門走去,淩霄緊跟着她。
鐘問策一側頭,朝身後的桑兔說道:“雖然……但是我希望你活着。”他低低說完這句話,邁開長腿,大步往前走去。
桑兔眨眨眼,腳步加快,緊緊挨着他。
*
二十多名護衛站在門内,看到吳勉勉等人,高高低低地喊着“大小姐!”。門外的吼叫聲、挑釁聲源源不斷地穿過大門,護衛們有的一臉戒備,有的惴惴不安,有的皺着臉,有的手還在抖,武器都拿不住,恐怕大多數人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
“鐘大哥。”吳勉勉朝鐘問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