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兔和鐘問策互看一眼,桑兔開口道:“你覺得自己有資格跟我們談條件嗎?”
“那,那先幫我還錢,我就把知道的事情通通告訴你們。”
桑兔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遞給于柒,“于當家,這是五百兩。”
于柒接過,仔仔細細看了看銀票,看到一處孔雀羽印記,再擡頭看看桑兔,這才發現她額間的刺青,立即站起身,“敢問姑娘,可是申屠大人家的?”
“不錯,是我叔叔。”
于柒立即揚起小胡子,躬身道:“哎喲!怪我有眼無珠!這鄒少康,姑娘随意處置便是。得空了,您幫忙給申屠大人帶句話,就說小柒子天天為他老人家祈福,希望他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說罷,雙手把銀票遞還給桑兔。
這八字胡前倨而後恭,令桑兔心裡隻想發笑。但是她仍然闆着臉,“嗯,行吧。這銀票你收下,你開門做生意收點兒利息也不容易。”
“哎喲喂!您這話就是打我臉了!我就是看這小子忒不像話,想教訓教訓他麼!”
“那行。”桑兔收回五百兩的銀票,又拿出一張一百兩的,“我叔叔雖然脾氣好,但是一直教我做事要講規矩,這一百兩你收下吧。”
“哎——好嘞!既然您這麼說了,那我就從命了。”
于柒恭恭敬敬地把桑兔和鐘問策送出了大門,還一直站在紅運堂門口,目送他們離開。
直到走到一個街角,轉入暗巷,桑兔一擡頭,看到鐘問策含笑的眼睛,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沒有想到,我隽骨叔叔魅力這麼大啊。”她正想跟鐘問策再說笑幾句,轉頭看到跟在後面的畏畏縮縮的鄒少康,立即沉下臉,“現在你知道了吧,我們不是好惹的,你最好老實交代。”
鄒少康惴惴不安地看她一眼,“是,是在聽雪園裡,他曾經來過,我認出了他的聲音,叫嚴渠。”
桑兔還想問那個叫嚴渠的人現在在哪兒,但是轉念一想,既然誣陷計劃沒有成功,那麼估計老早跑了。她看看鐘問策,發現他的臉色變了。本是一雙看石頭都柔情的眼睛裡竟然有了冰冷的寒意,看來這個嚴渠,他是認識的了。
桑兔警告鄒少康要是再去賭,就直接把他帶到深山裡去挖礦。鄒少康唯唯諾諾應下了,桑兔就打發他走了。
桑兔仔細看了鐘問策的臉色,試探着問了一句:“鐘閣主,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叫嚴渠的?”
“嗯,他是锱陽幫的人。一年前在吳家的鑒賞大會上遇到過。”
“他為什麼要陷害你?”桑兔皺眉。
鐘問策搖搖頭,“不知道。”之前鑒賞大會結束後,淩霄也去調查過,他們洄溯閣跟锱陽幫沒有什麼往來,那麼就很有可能是嚴渠個人的原因了。隻是後來事務繁多,嚴渠這個人也沒有再出現在視線内,就忽略掉了。沒想到這次他直接玩陰的,看來還是得弄清楚,不然永遠是個禍患。尤其現在小兔跟在自己身邊,他不願看到她因他的事情受到任何的傷害。
一路無話回到聽雪園,桑兔覺得鐘問策的思慮很重,重得甚至可以用手摸得到。他肯定是沒有心情再跟她逗留在觀塘鎮了,雖然她還想再去吃一次糯米糍,不過,還是以後吧,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對美食也是一種辜負。
鐘問策手書了一封信函交給章婉,又給了她一些銀兩,跟她說去了探春城,有人會幫她安排。章婉道了謝,紅着眼睛走了。
“鐘閣主,你覺得她會下決心離開那個鄒少康嗎?”桑兔覺得章婉雖然說了很多次感謝,但是仍然猶豫不決的樣子,心下隻能歎息。
“也許她還需要點時間吧。我們想拉别人一把,也要對方同時伸出手才行。”
“嗯。”
“對了,小兔,那五百兩,等回到揚州我還給你。”
“嗯?是一百兩啊。”
“另外四百兩,是他們看在你和你叔叔的面子上才免掉的。”
桑兔眼珠子一轉,歪頭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從黃金一萬零一兩裡面扣,好不好?”
說完,她看到鐘問策笑了,就像是清泉裡的月光、春風裡的花瓣一樣輕輕顫動着,她也跟着輕松不少,打算再接再厲,“美人兒就該多笑笑,海棠花一樣,多好看呀!”說着,情不自禁伸出手,就在要碰到他臉頰的時候頓住了,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是趁人之危,簡直就是女流氓。
正當桑兔尴尬地想要把手收回的時候,鐘問策卻拉住了她的手腕,專注地看着她,眼角、唇角都是笑意。
桑兔看到自己驚訝的臉倒映在他的眼波中,水光粼粼,層層蕩漾着,隻聽他低低說着:“黃金一萬零一兩,這麼多錢,你不想先收點兒利息麼?”說罷,緩緩地将她的手貼到了自己的臉頰上,輕輕蹭着她的掌心。
桑兔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怎麼覺得反而是自己被輕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