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名捕快不到半個時辰就完成了北辰山莊的搜索,基本上就是沿着院牆繞了一圈,沒有什麼結果。
“多謝李捕頭,我們要的就是這個沒有結果。”鐘問策拱手道。
“鐘閣主客氣。之後還需要做什麼?”
鐘問策笑笑,“守株待兔。”
“好。若是這徐茂铖真的做了蠅營狗苟的事情,隻要查有實證,我定将他捉拿歸案。”
當晚,北翔山莊後門,人影憧憧,不一會兒,兩輛大馬車咕噜噜地奔馳在夜色中,看樣子是往碼頭而去,而趕路的人行色匆匆,沒有注意到後面悄悄綴着兩個影子。
黎明将至,遠遠地看到碼頭的薄霧中停泊着一艘貨船。兩輛大馬車到達碼頭後,立即有人從船上下來,跟趕車人說了些什麼,趕車人随機打開馬車的門,粗魯地将幾個女子從車上拉下來,姑娘們哆哆嗦嗦地上了船。船開了,兩輛馬車掉頭就走。但是他們沒有回北翔山莊,而是往城外跑去。
又是一個子夜,徐茂铖照常來到祠堂的暗室。這一次他的步履沉重了許多,似乎即将有什麼大事就要完成似的,一步一步走得很是小心。
徐茂铖看着躺在紅玉床上的兒子,輕輕拂過他臉和的手,喃喃低語:“我兒,你再等等,咱們爺倆很快就可以見面了。你上次走得那麼急,我都沒有來得及跟你說聲早點兒回來。這一次,咱們定要好好暢飲一杯。”說完,徐茂铖将徐弘葳扶起來,背部相抵,開始運功。
子時一過,徐茂铖關上祠堂的門,忽覺一陣風聲,他猛地一轉身,看到面前的兩個人,努力鎮定下來,笑着問道:“二位深夜來訪,所謂何事?”
符容歎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可惜,放錯了地方的用心良苦,堪比毒藥。”
徐茂铖不答話,背在身後的手卻捏緊了。
“徐莊主,收手吧。就算你娶了第七位新娘,你的兒子也不會複活的。對方隻是在利用你而已。”鐘問策說道。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徐茂铖側過頭,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
“我說的就是七殺回生術。不知道那人是怎麼跟你說的,但是,據我所知,所謂的起死回生,就是授予者透支并強行聚集了自己剩餘的精力和陽壽在為受傷者續命而已,但是令郎顯然已經……赤鷩谷中最後使用了這個法子的人,不管是授予者還是接受者,都不得善終的。”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大家都要死的,黃泉之下總會相見,你又何必糾結這一時呢?”符容雙手環胸,搖了搖頭,“他這輩子的冤孽已了,下輩子幹幹淨淨再做人呗。但是你為了留下他的精血,竟然強迫黃花大姑娘與死人交合,這是在造孽啊!”
“你,你們……”徐茂铖顯然氣急,手指顫抖,指着鐘問策和符容二人,“那是我的兒子!她們是我娶回來的媳婦兒,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輪不到你們來說!”
“徐莊主,不瞞你說,你昨日送出的女子,我們已經派人跟着了。還有那兩個車夫,也已經被官府抓住了。”
說到這裡,符容簡直要跳腳,“那兩個車夫說是受你所托送夫人回娘家省親。鬼才相信呢!我說你這個老不修怎麼娶那麼多新娘子呢,原來是順便掩藏抓來的女子啊。是那人教你這麼做的吧?藏一片葉子最好的地方就是放到樹林裡。你娶了那麼多女子,一來是聽信鬼話想幫你兒子複生,二來就算莊裡突然多了很多女子的吃穿用度痕迹,也不會有人懷疑。”
“徐莊主,體諒你是為了自己的兒子才犯下的糊塗事,今夜之所以是我二人前來,就是想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交代全部事情,協助解救出之前就已經被送走的女子,抓住罪魁禍首,官府那邊也會網開一面。”鐘問策朝前走了一步。
“不,不可能。他沒有騙我!他不會騙我的!”徐茂铖低喊道。根據那個高人的指點,弘葳明明已經恢複了容貌,他相信隻要堅持,兒子很快就能起死回生的。一定會的!
“如此,就别怪我們不客氣了。”符容說罷就沖入了祠堂。
徐茂铖大吼一聲,就要去抓符容的臂膀,被鐘問策先一步攔下了,兩人直接交起手來。
符容順利進入暗室,來到紅玉床邊,仔細摸了摸徐弘葳的脖頸、胸腔、以及腹部。
人在心急的情況下會發出巨大的潛力,徐茂铖竟然避開了鐘問策的牽制,正好看到符容摸到徐弘葳的腹部,吼了一聲“莫動我兒!”,就沖過去要推開符容。
符容察覺到後面來人,匆匆旋身退開了一步。
徐茂铖控制不及,直接撲倒在徐弘葳身上,手肘恰好按壓在了他的腹部。
隻見徐弘葳的嘴唇一張,一顆珠子掉落地上裂成兩半。他的面容迅速地變白、發脹、而後又變紫,噗嗤一聲,瞬間一灘灘紅紅黃黃的膿血從七竅中流下,難以形容的惡臭盈滿整個石室。鐘問策和符容趕緊屏住了呼吸。
徐茂铖大驚失色,拉扯着兒子的衣服,哭倒在紅玉床邊,“弘葳,弘葳,你不要走,看爹爹一眼,不要走啊,再看爹爹一眼……”
符容退到了鐘問策身邊,倆人靜靜看着徐弘葳變成了股股膿血,流淌下來,沾滿了徐茂铖的衣袍,但是他已經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