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勉勉想象着糯米團子一樣的小嬰兒被抱在懷裡的感覺。她眼珠子一轉,看着淩霄。
“怎麼了?怎麼這麼看我?”淩霄低頭看着她圓溜溜的眼睛,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
“我們以後多要幾個寶寶,你說好不好?”吳勉勉看着淩霄的臉慢慢紅了,一直紅到耳根,他都沒有說話,不過,她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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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詢,你來啦。”木維慈撐着身體要坐起,鐘問策趕緊上前一步将他扶起來,拿了軟墊放在他的背後。
“木伯伯,您的身體好些了嗎?上次送過來的藥若是無效,我再去找找别的。”鐘問策看着木維慈的臉色,心下了然,恐怕再也看不到他當年的風采了。
木維慈搖搖頭,“天命已至,不必強求。”
“木伯伯!”
“小詢啊,咱爺倆好久沒見了。鐘離大哥走後,你一個人撐着,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吧。如今你在江湖上跑,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對不住啊。”
“木伯伯千萬别這麼說。您曾與父親并肩作戰,剿滅賊寇,是當之無愧的仁俠義士。您還是我的武學啟蒙老師,教了我許多,讓我受用終生。我隻怕自己資質愚鈍,做得不夠好,讓你們失望。”
“你這小子,過分自謙就是驕傲了!哈哈!雖然我已經很久沒有出這留雲谷了,但是洄溯閣鐘問策的名字還是聽說過的。”木維慈說到這裡,笑容一收,“隻是,你們做的事情實在是兇險,還是小心為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朝堂也好,江湖也罷,越是動蕩,就會有越多的妖魔鬼怪現出原形,到處作亂。人麼,說白了也是獸類,就像在叢林中,弱小的、獨行的就會被欺負。”
“木伯伯說的對。不過我想,人之所以區别于野獸,就是因為人明白羞恥、有恻隐之心。不管這天下世道如何兇險,還是會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仁人志士,就像您一樣。”
“我想你身邊一定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這樣我也就放心了。”木維慈笑起來,又咳了幾聲,“之前顧忌到你的身份,我不便出面找你,但是我怕再不說就來不及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木伯伯請說。”
“你剛剛見到的那個孩子,陶李,他是我收的最後一個弟子,可惜,我病了這些年,還來不及教他什麼,你若有空,替我照看一下。”
“您放心,我會的。”
木維慈才說了幾句話,就明顯精神不濟,昏昏欲睡。鐘問策又陪他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關上房門,看到屋外站着的陶李,覺得他擡頭遠眺的模樣有幾分眼熟。
“陶小哥。”
“啊,鐘閣主。”陶李看到鐘問策出來,立即變為低頭含胸的模樣。
“别這麼客氣,叫我鐘大哥就行。”
“鐘大哥。”陶李擡頭飛快地看了鐘問策一眼,又低下了頭。
“木掌門已經睡下了,讓我轉告你去演武場觀摩學習,不用一直在這兒候着。”
“哦,好。”
“時辰快到了,我們一起過去吧。”
“哦,好。”
“陶小哥,你……”
“鐘大哥,你叫我小李就行。”
“好,小李,你今年幾歲了?”
“十六了。”
“你是什麼時候來到流峽派的?”
“七年前。”
“那之前在哪兒?”
“到處流浪。”
“我有個義弟,十五歲了。你哪天有空了去揚州找我玩,想必你們肯定合得來。”
“哦,好,謝謝鐘大哥。”
“今天的比試,你會上場嗎?”
“不會。我……”
“他還沒有資格!”
熟悉的聲音響起,鐘問策看向來人,“原來是胡少俠。”
“鐘閣主。”胡清圖敷衍地拱拱手,而後看向陶李,語氣相當不快,也不知道是沖着誰,“你怎麼不在師傅身邊伺候着跑到這裡來了?”
“我……”陶李支支吾吾,似乎被胡清圖震懾到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是木掌門說讓他來看看的。”鐘問策替他回答道。
胡清圖看向鐘問策,眼神閃爍了幾下,沒有再說什麼,哼一聲就走了。
“你三師兄好像脾氣不太好啊。”
“其實,三師兄人還挺好的。”陶李低低地說了一句。
“哦?是嘛。”鐘問策對于陶李這個評價很是驚訝。
“嗯。”陶李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三師兄,還有大師兄,二師兄,他們救過我,就在七年前。”
七年前的冬天,九歲的陶李流浪到流峽派山下的一個小村子,被村裡的小混混欺負了一通,恰好流峽派的師兄弟三人路過喝止了他們。小混混跑走的時候把陶李推進了河裡。大師兄木希夷率先跳下水将他救起,二師兄廖景臨和三師兄胡清圖把他拉上了河岸,但是轉頭卻不見了大師兄的身影。廖景臨照顧着陶李,胡清圖趕回去找人幫忙,最後衆人在河的下遊找到了木希夷的屍體。那年,他十九歲。